一
这一天,初秋的华山刮起了风。
这是令狐冲被罚到思过崖面壁的日子。
书上说得很凄凉:当日傍晚,他拜别了师父、师娘,携了一柄长剑,自行到玉女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
上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山下的华山派,几座粉墙大屋,他心爱的公司就在那里。
“我毕竟还是合伙人,还是有股权的。”他安慰自己说,我只是离开一下,去面壁一年而已。
可是,一年,能改变很多事情了。
二
华山派这家公司,三十来个人,是做剑法和内功开发的。令狐冲经常说,他是公司的“大弟子”,也算是合伙人。
你可能会想,“大弟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弟子嘛,地位还能高到哪里去。但是每个公司情况不一样。孙悟空也是大弟子对不对。
在华山公司,长辈只有师父和师娘,再往下就是大弟子了。论话语权,他排第三。而且,令狐冲还是大家默认的接班人,几乎所有员工都认为,今后他会接班做老大,执掌公司的。
每一个新员工招进来,都是他负责宣读门规。比如林平之入门的时候,就是由他诵读本门“七个不准”,上培训的第一课。这是一种身份的表现。
员工们对他都很尊敬,平时也经常有意地来示好巴结。二师弟劳德诺就常挂在嘴上:“大师兄是本门出类拔萃的人物……”
六师弟陆大有更是死心塌地,跟着他混。在公司,他隐隐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除了“大弟子”身份,令狐冲还有一个双保险——小师妹。
“合伙人”+“准女婿”,地位能不巩固吗。就算我暂时被罚去思过,离开董事会一年,那又怎么样呢?谁能动得我了我?他心想。
思过崖上,一日冷似一日了,北风怒号,下起雪来。但令狐冲总觉得,我指不定哪天就代表公司敲钟了,眼下日子苦点根本都不算什么。
三
可是,都不到一年,一切就变了。
小师弟林平之越来越蹿红,弟兄们对大师兄的态度也越来越疏远。
他渐渐地像是一个公司多余的人。在山顶最多见到的,若非空山寂寂,便只有六师弟佝偻着身子上崖送饭的身影。
这老六在公司押错了宝,跟错了人,能不佝偻吗。
可是,令狐冲还是愿意相信他和CEO兼师父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认为股份总还是会有的。
然而,一切都发生了:
“传你紫霞功的入门口诀……这件事眼下可得搁一搁了。”师父淡淡地说。华山公司的压箱底神功,不传了。
“大师哥内功精湛,怎会有病?我才不上这个当呢。”小师妹冷冷地道,不肯去探望他。女婿,也做不成了。
华山派的股权,他一毛钱都没拿到。令狐冲的双保险,忽然变成了双打脸。
那些天,他独自坐在山头,很久都没有动。从来都没看过他那么消沉的样子。雪花飘下来,把他盖成了一个雪人。
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叹息说:“笨啊你。”
令狐冲吓了一跳:“谁?有种不要背后偷袭,我腿麻,现在站不起来……”
那个声音说:“我不偷袭。我只是告诉你:股权,小师妹,都没什么要紧的。”
“那什么才要紧?”
“就在你手上啊,你不是还有一把剑吗?”
令狐冲一惊回头,看见一个老人神情潇洒地站在那里,说:我叫风清扬。
四
那一天,风清扬告诉了他一个道理:
你剑法那么烂,就算拿到了股权,娶到了小师妹,又能怎么样?以后嵩山公司、日月公司来打,你守得住吗?
你要是有了真本事,华山公司一毛钱股权都不给你,那又怎么样?你不能自己创业吗?
“你看我,”风清扬摊手说,“我在华山公司,也是一毛钱股权都没有了啊!但那又怎么样呢?天下任何一家公司,都会欢迎我去做独董。”
醍醐灌顶。真是醍醐灌顶。
令狐冲顾不得腿麻,拜倒在地:老师,求你教我真本事吧。就在这里方便不?要不,拿戒尺在我后脑打三下,我半夜再去找您学?
风清扬仰天长笑,华山之巅,风云变色。
你师父教你的那个“以气驭剑”的剑法, 都是假剑法。现在,我来教你剑法的正道。
他随手划动,山壁上石屑纷飞,出现五个苍劲的大字:
无招胜有招。
令狐冲若有所悟,热泪盈眶,再次拜倒。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生平从所未见的武学新天地。
风清扬则默默伸嘴含着手指。
真疼,真疼。平时全练剑了,指法没好好练。
令狐冲和风清扬学剑,其实一起只学了十来天。
那些天里,他真的把什么都抛到脑后了,公司的股权不重要了,小师妹在和林师弟做什么也不重要了,只剩下练剑,“心中畅美难言,只觉比之痛饮数十年的美酒还要滋味无穷。”
五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面壁期满了,令狐冲携剑下山。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眼前一望无际,大地从他脚下绵延开去,直到远方。
他一毛钱华山派的股权都没有拿到,但是他有了独孤九剑。武林中少了一个平庸的大师兄和接班人,多了一位叱咤江湖的令狐大侠。
后来,估值最高的日月神教公司要分一半股权给他,当副教主、接班人,他都不稀罕了。
一个好老师,一堂正宗的剑法课,就这样改变了令狐冲的人生命运。
可见优秀的领路人是多么重要。对年轻人来说,你给他股权,给他安排小师妹,最后他闯江湖时都不一定管用的,不如给他一个优秀的平台,一个有经验的team leader。
今天,那么多热血青年都渴望做top sales,就像武林中很多孩子学剑法一样。要到哪里学?道理都相同:找最优秀的平台,学最厉害的技法。
我不会像风清扬一样在石头上刻字,就直接上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