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青春 这来往的车程

      本文参与#漫步青春#征文活动，作者：吴青丽，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且未在其他平台发布。           

                   

                      这来往的车程

                            吴青丽

  “人生就是在这来往的车程中一点点地走向尾声。”

  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在开往哪里的车厢里想到这句话的，只记得当时阳光温柔，爸爸奶奶在车外向我摇手说再见。汽车噗呲噗呲地向前跑着，身后的他们渐渐隐入他们的世界，继续去忙永远忙不完的事情。当时手心里应该还紧紧地攥着奶奶连夜做好的点心。那点心有着独特的香味。嗅着淡淡的甜香，似乎能窥见奶奶佝偻着身子往冒着热气的大锅放豆饼的模样，灶台下噼里啪啦地响着。

  永远都不知道奶奶为什么那么嫌弃自己的手艺。她曾笑着对我们说：你奶奶啊，手笨。做不了漂亮的衣服，烧不了好吃的菜，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种庄稼的手艺了。奶奶这么说也是有她的道理的。邻居都知道，我家的奶奶只能缝补简单的衣物，做不了精细的活。做的饼也只是简简单单的面粉和黑豆，更别说怎么做了。随便用手往下一压，扁了就下油锅。奶奶常常为自己辩解说，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忙，哪有时间做这精细的事啊？是的，奶奶真的很忙。离家不远，有个小菜园，里面种满了瓜果蔬菜。爸爸说奶奶就是个劳碌命，每天都在菜园里忙个不停，恨不得睡在田里。或许，爸爸不清楚的是，真正一刻不停地劳作的是他自己。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穿梭于城镇的个个角落，寻找潜在的工作。待结束工作之后，匆匆骑着车往家的方向赶去。我时常在想，爸爸他可曾后悔过？或是可曾想过放弃？在离家与归家的车程中，他会想着什么？所有的这些我有可能至死都不能知晓。我唯一能确定的也只是，他们在日复一日地扒开生活的苦涩然后用尽全力埋进对未来虔诚的期望。

  后来的后来，继姐姐之后，我也走上了离家求学的道路。一个人背着行囊趁着月光离了家。真的，也只有离了家的人，才会清楚什么是寄人篱下，怎样才算是长大。当时的我不能明白，明明每天都有和家人通电话，为什么时常还会有被绝望笼罩着的孤寂感，尤其是其他人都出门忙自己的事，屋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房间里拖鞋拍打着地板啪嗒啪嗒地作响，偷偷往后看去，似是脚踝镣铐着一条长长的锁链，走不出去，也看不到尽头。空虚填满了整个房间。慢慢的，在不停的来回转移中，习惯了一切。习惯了安静的环境，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自己忙自己的事，只不过孤单依旧。之后偶然间的回家，才惊觉原来爸爸他们也在这来回中习惯了突然间的热闹以及之后长久的安静，也习惯了默不作声地准备着一家人的生活。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咬牙坚持。

  嘀嘀嘀嘀，马路上的车似乎开的更快了。然后有些人长大了，有些人老了。少时一个人离家出走，再到长大之后的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一路走走停停，却也没有迷失过道路。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只知道千山万水走遍，最终停留的也唯有那方天地。车窗外的景色倏然而逝，只来得及在眼角留下模糊的痕迹。车窗上映着的那个人，眨眼间，变了模样。也难怪数年后回家，容颜混淆了故乡人的记忆。

  家乡的老屋经受不住风吹日晒，早已破败不堪。爸爸说再过不久就要被推平重建。爸爸他们在离老屋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新的住所，比老屋好，明亮干净。只不过有趣的是，老屋要重建了，爸爸他们的日子却是照旧的。想想爸爸和奶奶的一生，像是被困在那方天地一般。从这搬到那，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用自己的体力默默地为不停奔走的儿女铺好前路甚至是退路，全然忘了自己。像是田地里的老牛，一块接着一块地犁着田，能够忙里偷闲的嚼着草，就算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不清楚到目前为止自己究竟到了多远，来来往往的路程可有尽头。不过明白，在这来来往往的车程中啊，人生，似乎真的就这么过去了。回头望望，似乎自己在这路上遗落了许多，又像是得到了许多。终其一生可能都在来回的车程中转换，却也终有停歇的那一刻。车程中偶尔短暂的驻足停留，想来也只为盼彼此安好，提醒别忘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