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午12点04分,当矿井开始崩塌犹在井里的矿工慌乱逃亡,徐向远虽然随着人流但晚了一步被突然砸下来的土块堵了去路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
因为煤炭量需求的加大,一个月前矿场老板不仅扩大了采矿规模还定了一个有偿加班的工作制度。1小时二十五块钱的加班费虽然不多,但这些旷工大多来自贫困的农村,钱就是他们的命,谁会跟钱过不去?徐向远和大多数工友一样,中午出去匆匆吃了午饭便又赶回来加班了,与他同行的还有老乡王志平。
“小真快临盆了吧?”工作的空余王志平递过去一颗地摊上买来的太白兔奶糖,王志平和徐向远向来都有烟瘾,但矿井里禁止吸烟,他们唯有随身带几颗糖来解馋了。
徐向远用他身上套着的黄色上衣擦了擦汗,撕了糖纸,糖块放进嘴里含了会儿,那味儿虽然没有超市卖的那么香甜,但对于徐向远这样的穷苦人家来说却也是弥足珍贵了。
他露着一嘴烟熏的黄牙,那笑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是是,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了!”小真是他媳妇,虽然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却是水灵灵的一个大美人。
王志平嚼碎了奶糖咽进了肚子里,笑他,“没想到你这买来的哑媳妇还能为你生俩娃,老徐你他妈的还真是够可以的啊!”
徐向远不自然地笑了一笑,满是煤灰的脸上却有掩不住的自豪。他自小家穷,住的都是祖上的破窑洞,山沟沟里穷人多,百来户人家也不见一户是有钱的。女人长熟了都往外跑,剩下的男人都娶不上媳妇——因为穷,没哪个女人会嫁到山里。
不知何时,买媳妇便成了那里的传统,一村十来户人家,十有八成的媳妇都是花钱买来的。徐向远知道这些可怜的女人都是被人贩子拐骗带来的,他也知道花钱买人不对,可是他没有办法,在山里过了年纪还娶不上媳妇的人家会成为别人的笑话,更何况他需要一个女人为他生下后代用以日后养老。
山里的男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徐向远用了三万块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小真做媳妇,小真面皮生得好看,若非口里哑了就算他徐向远砸锅卖铁估计也买不来呢。小真也真给他争气,买回来三年了,如今第二个孩子也快出生了,这让徐向远在山里赚足了面子,在乡里人跟前也扬眉吐气了一回。
想起媳妇,徐向远猛地吸吮着嘴里的奶糖咽了咽口水,离家四五月没碰过女人,他有些想念小真那丰满雪白的胸脯了。
“你那媳妇虽然漂亮,可毕竟是买来的。”王志平捡起煤块捏在手上把玩,说道,“就这么放在家里,你就不怕她跑了么?”
买来的女人也受不了山里的穷,偷偷跑掉的可不止一两个了。徐向远却还是笑了一笑,“不怕,我娘在家看着,再说小真一个孕妇能跑哪去?”
王志平想了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山里穷,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找活做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孕。小真肚里怀了徐向远的种,婆婆又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想跑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好在徐向远待她不赖,久而久之她也认命了。
男人出门做活不容易,尤其是像徐向远这样没有文化没有关系背景的穷苦人家,能做的也只有类如挖煤矿这样拿血汗换钱的苦力活了。山西煤矿多,徐向远做这行做了也有五六年了,在矿井里也经历了不少风险,几次还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虽说是买来的女人,却还能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徐向远感叹了一下,说道,“哪里比的我们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就为了搞点钱养家糊口,这命啊都是挑在刀尖上的呢!”
“可不是,这家里用的钱哪一分不是我们男人赚的。”王志平接口道,“我们男人苦啊,老徐你还记得咱俩那老乡杨建国吗?”
徐向远脸上的肉跳了一跳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浑浊的眼睛里微带着讶异和心慌的光,但在王志平发现之前他又很快恢复了过来,以平常的口吻地说道,“不就是三年前在矿井里摔死了的那个杨建国么,怎么不记得。”
“人的命就是由天来定的呀,你看那杨建国身强体壮没病没痛,可还是就这么死了。”王志平将手中的煤块往上丟着玩,最后一下碰着了顶上的石壁,松动的石头沿着陡壁冲着王志平的头顶滚下,若非闪得及时他就要被砸中了。
徐向远看着这惊险的一幕,脸色变了变,说道,“咋俩还在这矿井里呢,你这会儿提起杨建国,忌讳不忌讳?”在死过人的地方不能谈论死人的事儿,否则会招来厄运的,山里人都有这样的忌讳。
王志平打了自己一嘴巴,面色微白心有余悸。
两人就这么干瞪眼坐着,许久无话。
嘴里的糖已经完全融化了,徐向远咽了咽口水,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王志平问他,声音竟有些抖了。
徐向远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去撒泡尿。”
2
矿场的开发已经有七八年的历史了,有好些矿井因为资源的耗竭已经被彻底地荒废了下来。徐向远顺着隧道往深处走,安全帽上快没电的电筒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来,照着黝黑的石壁,能看见的范围并不是太广。
再往前走就是两个岔口了,分别通往的是地势高低不同的两个矿井,徐向远在距离岔口十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他的目光投向了右方的隧道。隧道幽暗弯曲,由于深处地底深处,便显得十分的森沉阴冷,从地面灌进来的风穿过隧道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
徐向远一向胆大,但每每靠近这隧道他都能感到后脊背一阵阵的阴凉,不为别的,只因为杨建国当年就是死在最里面的那口矿井。
三年前的徐向远其实是没有三万块钱来买媳妇的,他娘生了一场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那年徐向远已经三十三岁了,在此之前他从未碰过女人,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显然晓得了男女之事为何物,所以他着急娶媳妇。
没钱之后他更着急。
三万块钱对他这样一个穷苦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为了娘的病家里已经穷得顿顿馒头就咸菜的地步了,娶亲对徐向远来说已经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望。
所以得知家境比他还要困难的杨建国竟然也买了媳妇成了家的消息时,徐向远的心里十分不平衡。凭什么他杨建国可以买来女人睡觉生娃而他却连想都不敢想呢?徐向远夜里看着隔壁铺正抱着媳妇照片亲个不停的杨建国,心里闷闷不乐。
照片上杨建国的媳妇也真是漂亮,那女人的脸像去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眉毛弯弯的,眼睛又大又亮,那两片唇更是如花瓣一般殷红诱人,红色的衬衫漏了两颗扣子,衬得脖子下的皮肤又细又白,就像一块丰腴的肥肉,引得徐向远喉头涌动,燥热的下身在被窝里是一阵的骚动。
杨建国看了过来,徐向远忙别开了眼,神情慌乱中还带了几丝惭愧。杨建国没瞧见他的慌乱,将照片贴身收好对徐向远说道,“老徐你明天休息?”
徐向远不知杨建国为何这样问,却还是点了点头,他看着杨建国拿出十块钱一盒的红塔山抽出一根递了过来,据徐向远所知这烟还是杨建国结婚时他的老表送的,杨建国一向舍不得抽。
徐向远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接了。
见他接了烟,杨建国笑了一笑,划了火柴替他点上,“晚上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我娘说我爹为了争水浇地把人给打了,人开口要三千块钱私了,明天就得把钱给打过去,否则就要把我爹告上法院了。”
徐向远心里咯噔一下有了几分警醒,杨建国找他提起这事莫不是要跟他借钱?自己卡上的余额就剩四千多了,要借了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徐向远心里有几分不愿意。
杨建国自己点了烟抽着,看向徐向远的眼睛很是实诚,“这几天矿上忙请不来假,我想请你明天上街里帮忙把钱打回去,不知你愿不愿意?”
徐向远手上拿着的烟一口没吸,半晌没吭声。
见他犹豫,杨建国怕他误会了自己要借钱,便又赶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拿上我的卡去银行转个帐就行,也不需要再麻烦你别的什么。”
徐向远松了一口气,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转个帐嘛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我既是老乡,我当然帮你。”
“那行,我现在就把卡给你了,纸片上是我家里的帐号。”杨建国咧嘴憨厚一笑,将卡和纸片递了过去,“密码就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徐向远就拿了杨建国的卡上街了。
徐向远是在自助柜员机转的帐,他看着眼前的机器,想着现在的科技也真是方便,单靠着几个按键就能将一个人的钱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账上,再不用像从前那般在银行里排上老长的队伍、填写各种各样的表格又被工作人员念上几句才能完事了。
转了帐,徐向远本该退出卡收好的。也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徐向远的目光却停留在了屏幕“余额查询”几个字上久久不能移开。
看一看吧,反正只是看一看,又不是什么亏心事。徐向远这么想着,那手已经朝着按键按了下去。等了大概有十来秒的时间,柜员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该卡余额30000.00元。
徐向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了数,那3后面的确是四个零。没想到杨建国买了媳妇还剩有这么多的积蓄,徐向远又是妒忌又是羡慕,那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如果那三万块钱属于他的就好了……徐向远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住了。他为自己感到羞愧,心里却又是矛盾至极……他目前的确急需三万块钱买媳妇啊!
徐向远忘了当时他是怎么回到矿场的了,此后的好几个晚上,那组数字都在徐向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搅得他彻夜难眠。
3
崩塌的过程不过十几秒钟,但却是这短短的十几秒钟足以让5000多平的矿场瞬间沦为了废墟。灾难发生的时候正是中午,大部分工人还在矿井底下加班。
灾难来得太突然了,徐向远往回走但那岔口处,大地的震动便使他完全站不住脚跟,头顶一块煤石砸在额头上,徐向远摔倒在地,安全帽落在地上,微弱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徐向远眼前发黑已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待他彻底地清醒过来时,矿工们已经从各个矿井里奔跑了出来,正往隧道的出口奔逃而去。
徐向远爬起来跟在人群后跑了几步,谁知隧道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两旁松动的煤石轰然倒下,将徐向远跟前的路堵得密密实实,矿工们忙着逃命,哪里还注意到有一人已被困在落石的后方了。
寂静,崩塌过后的矿井是死一般的寂静。
电筒光已经完全熄灭,隧道里微弱的几丝光亮是从那口矿井顶上传来的,随身没有任何的挖掘工具,徐向远唯有用自己的双手扒拉着积压的煤石,然而血肉之躯怎敌得过冰冷坚硬的石头,就算双手被磨得血肉模糊那堆在眼前的石头却不见丝毫的松动。
虽然知道挖煤是一项危险的工作,但徐向远想着挖煤人那样多,倒霉事总不会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自从有了媳妇他的生活都顺了起来,孩子有了娘的病好了钱也慢慢多了,老天爷都如此眷顾又怎会轻易地就将他困在这隧道里?
眼前的路被堵了,徐向远虽然担心却还不至于到了绝望的地步。徐向远想着,他们矿工加班都有登记在册,逃出去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还被困在这矿井里,毕竟矿井崩塌不是小事,过不了多久救援人员就会把他救出去的。
徐向远抱着这样美好的幻想等着时间的过去,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救援人员却久久没来。徐向远开始焦虑,莫不是他们把他漏掉了不成?不可能的……徐向远摇了摇头,就算别人会忘了他,王志平也不会忘了他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向远被困在矿场底下已有一天的时间了。二十四小时滴米未进,徐向远又饿又渴,落石的另一边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人在极度饥饿的状况下极是容易产生幻觉,就譬如此刻的徐向远,他想象着自己逃出了矿井看到了外面耀眼的阳光,他伸展着手臂沐浴在那光里,那光是多么的温暖,就像是媳妇温暖柔软的乳房。他又好像看到了老家里的娘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他爱吃的红烧肉和肉丝青椒,细细数来,他也有好几个月没吃上肉了……
可是徐向远知道那都是假的,他仍困在矿井里,这里只有崩塌的乱石、飘着尘灰的微弱的亮光,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已经开始绝望的徐向远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想了起来,他被困的地方正是三年前杨建国摔死的地方。
那三万块钱就像长了翅膀的恶魔飞进了徐向远的脑子里,他怎么赶也赶不走了。当他看清杨建国满是血污的尸体躺在他的跟前,而他的手上还拿着犯下了罪恶的石头时,他知道为了那三万块钱他也变成了恶魔了。
杨建国在矿井里摔死不过是徐向远制造出来的假象,而他才是真正杀死杨建国的凶手!
徐向远想起杨建国死在他眼前的惨状,心里有些恐慌。他的好运气是否到头了,他今日被困是不是杨建国的阴魂在作祟?山里人信鬼神,娘常说冤有头债有主,人一旦做了坏事总有一天会报应到自己头上的。从前他不当真,只对娘笑笑说作恶的人那么多难道都要得了报应不成。
如今,他笑不起来了。
4
没有人知道那身穿黄色上衣的男人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废墟旁边的,人人都顾着逃命,哪里管得上他人了。外面的阳光真好,男人慢慢伸展开了手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这光的暖让他想起了媳妇温热的乳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放下了手臂回过身望着那废墟,安全帽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教人瞧不出他的模样来。他目光所及处数名救援人员正在废墟里搜寻着幸存者,虽说大部分人还是从这场灾难中逃出来了,但还是有少部分人被埋在了这废墟底下。
男人正想着,从废墟处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循声望过去,原是矿工们成功救出一名同伴了。男人的目光变得有些阴冷有些凌厉,微扬的嘴角是更深的寒意。
有风从西北方向吹来,男人的目光慢慢地投向了废墟的更远处,那里的矿井因为荒废了多年故而在这场事故中是毁坏得最严重的,却也因为平时少有人往而令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个地方,除了这个男人……
男人左右看了看,瞧着没人注意到他的行踪,抬脚便往废墟深处走去……
王志平在这场事故中被压断了一条腿,但比那些丢了命的工友们来说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他被救援人员从废墟底下救了出来,医生正要把他抬上救护车,重见阳光的那一刻王志平哭了,他听说他们那一组人员除了他,其余五人都没有逃出来,其中自然包括了徐向远。
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男人的身影在车前停了一会,他转过了脸来朝王志平看了一眼,嘴角的那抹笑很是诡异。王志平首先打了个冷颤,随即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待要再看清楚一些时车门关上了,男人也走远了。
王志平感觉自己的后背渐渐发凉,他忘了腿上的疼,额上冒着冷汗,扭头朝医生说道,“我好像……看见我老乡了……”
“那很好呀,”医生笑了笑说,“你老乡还活着,你也不用担心了。”
王志平的惊异却并没有消失,他看着医生,说道,“可是他……好像和平时不一样了……”
徐向远在废墟下困了已有二十六个小时了,他借着矿井上微弱的光来到了当年杀死杨建国的地方,矿井很深,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多米的深度,在尝试了无数次又失败了无数次之后,他打消了从井口逃生的想法。
徐向远强迫自己尽量不要去想杨建国当年的死状,可是他越是强迫自己那画面反而越是清晰。他看到了三年前他是如何将杨建国骗到这废弃的矿井里,又是如何拿起了石头趁杨建国不注意时敲向了他的脑袋。徐向远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杨建国那温热的鲜血像泉涌一样喷溅在他的脸上,那腥味叫他恶心地想吐。
那一敲是致命一击,杨建国当场死亡。杨建国随身带着的钱包里有几百块的现金、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为了伪装成他是意外摔死的样子,徐向远只拿走了那张银行卡,他的目的也只是那卡上的三万块钱而已。
徐向远越想越是害怕,他越来越相信他今日之所以困在这里完全是杨建国的阴魂不散捣的鬼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有了更强的求生意识,所以当落石的另一处传来了敲打的声音时,徐向远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可能是有人来救他了,便奔了过去朝那方喊着,“救命啊!我是徐向远,快来救救我啊!”
呼救的声音在幽深的隧道里回荡着,慢慢消失在了更深处的黑暗里。那头敲打的声音停了一下,不久又响了起来,徐向远知道那边的人是听到了他的呼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这该死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为了尽早地离开这个鬼地方,徐向远重新搬起了石头。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随着一声巨响,隧道被打通了。电筒的光亮投了过来,终于得救了,徐向远心里欣喜,正要跨过去……一只脚却先他一步踏了过来。
那人脚上的鞋子、裤子的颜色样式,甚至连露出来的袜子都和徐向远下身的穿着一模一样的。徐向远有些惊讶,但想着大千世界巧合的事多了去了,故也不往心里去。那男人弯着腰身缓缓跨了过来,隧道里光线不好,徐向远看不清他的模样。但瞧那轮廓,这男人的身形和他是差不多的。
“终于等到你了,”徐向远露着笑,“恩人哪恩人!”
男人不露神色,慢慢扬起了脸来。
徐向远的笑僵住了,借着光亮他看清楚了那男人的模样——那男人的容貌跟他是一模一样的,就连脸上的伤疤,身上穿的衣服……除了那男人嘴角的一抹冷笑是与他不同的。
徐向远看见男人的手上好像还拿着块石头,他又惊又怕不住地往后退,“你……你是谁?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
男人冷笑了一下,张着双臂仿佛在沐浴着阳光,说话的声音与徐向远也是一样的,“外面的阳光好暖,就跟小真的胸脯是一样的。”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小真?”徐向远朝男人怒吼了一句,男人说的话明明就是他心里的想法,这男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看着他,嘴角的笑越发诡异,“因为我就是你想象出来的那个人啊!”
“不可能……我不信……”徐向远脸色都白了,他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愿相信会有这么荒唐的事。男人朝他一步步逼近,握着石头的手紧了紧,“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出现了。”
徐向远又惊又慌,脚下被乱石绊了一下便摔在了地上。男人狞笑着逼了上来,手上的石头扬起毫不留情地便往徐向远的头上砸了过去,“不……”
徐向远惨烈的呼声回荡,鲜血四溅,男人杀红了眼没有任何地犹豫,像敲锣鼓一般又砸了十来下,直到地上的人整个脑袋血肉模糊脑浆并着血液流了一地,男人这才住了手。
男人从徐向远的裤袋里摸出了钱包,看了看,笑了,“你杀人是因为缺钱,而我,是缺了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