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晚之前,我还对BBC拍摄的侠盗猎车手(GTA)纪录片《游戏改变者(The Gamechangers)》寄予厚望(英国观众已经可以在iPlayer上看到了)。毕竟这是BBC花了(疑似)大笔钱并咨询了那些真正懂游戏行业的人以后所做出来的关于游戏的电影,我非常有理由相信这部片不至于会太糟糕。
在开始的半个小时中,我天真地以为它会是一部不妖魔化游戏、玩家和厂商的片子。然而我错了。它只是加了些GTA的创作者们作为普通人的生活桥段,妄图以此“平衡”片中的偏激元素。片中描绘了臭名昭著的道德斗士Jack Thompson与Rockstar公司之间从2002年到2008年的斗争,试图将游戏行业装点得更人性化些,但矛盾的是,此片自始至终没有放下过“游戏是危险的”这一理念。与此同时,Jack Thompson,一个被吊销律师资格,并且由法庭文件、私人信件以及其他证据都能证明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充满恶行的人,在片中被描绘成一个投身道德保卫战且富有同情心的居家男人。这点令我非常生气。
好的,去死吧。
整个纪录片从《GTA:罪恶都市》的发售日开始,由丹尼尔·雷德克里夫(Daniel Radcliffe)扮演的Sam Houser骑车上班后得知他们一天之内卖出了一百万份游戏。然后视角切换到由比尔·帕克斯顿(Bill Paxton)扮演的Jack Thompson这边,他正在和家人吃晚餐。我们了解到18岁的Devin Moore是被GTA所吸引才杀死了三名警察并跳进警车逃逸的。由此,Jack Thompson开始了他反对Rockstar和整个游戏行业的漫长征程。这就是电影前半段的内容。
然后影片快速推进到《GTA:圣安地列斯》的开发以及隐藏在游戏光盘中的性爱场面,也就是所谓的“热咖啡”事件,RockStar最头疼的法律问题。随着丑闻的不断发酵,Thompson更加坚定了他对RockStar的态度,而 Sam Houser则陷入绝望,辱骂他的同事们并朝他的律师大喊大叫。
电影中有些场景挺尴尬的,比如Houser和他的朋友们在研发《GTA:圣安地列斯》期间结识邻居朋友的一幕。我惊讶地发现有些发生在电影中的出格的事情居然真的也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比如人们真的站在Rockstar办公室外大喊:“RockStar去死吧!”当然,现实中的人们并没有和Thompson一道,也不是针对GTA(他们当时是在抗议游戏《恶霸鲁尼》)。实际创作游戏的细节在影片中被故意掩盖了,因为这些细节并不有趣,所以我们只看到了很多诸如Sam Houser向下属咆哮、和别人因角色设定而争吵,以及以游戏面世为结尾的一系列“游戏创作”的镜头剪接。
哦,忽然想到个问题。为什么一部由BBC苏格兰拍摄的关于制作GTA的电影竟然完全没有提到这款游戏实际上就是产自苏格兰的呢?
说到Sam Houser,丹尼尔确实已经尽力演好这个角色了,然而整个剧本都是基于热咖啡丑闻的法庭文件和左边这幅照片来塑造Houser的,所以这个角色自然没有被刻画好。他在工作之外似乎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无从得知他的个人背景或行事动机。相反,我们只看到他要么对Thompson,要么对糟糕的视频截图,或者因为“游戏应该像书本和电影一样被尊重”这种问题大喊大叫。他看上去就像个有无差别攻击倾向的极端分子。
同时,Thompson则被描绘成一个投身道德保卫战的高尚且富有同情心的居家男人。这部电影确实有提到汤普森的各种越界行为,并拍了他被吊销律师资格的全过程,但给人的感觉是这名律师只是“太真实了”,太执着于追求他认为的道德正义。有个场景是Thompson在高尔夫球场自我鞭挞,询问上帝他是不是应该继续,显示出比现实中真正的他多得多的人性。
他的实际言行却描绘出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在电影中的一个场景,他面对他那臭名昭著的“珍珠港”发言。(以下为真实的引述:“天啊,日本的某些地区政府已经严令禁止对未成年人销售GTA,而日本索尼公司却想方设法倾倒这垃圾游戏到美国孩子的大脑中。索尼与Take-Two简直是在上演第二次珍珠港偷袭行动。”)我们可以看到在影片中,他似乎隐约感到羞愧。然而在现实中,他已变本加厉。他说:“日本人都是种族主义者,他们对我们美国孩子心狠手辣。从很久以前,日本人就已经在不断向我国输入在他们自己国家不被允许的色情内容。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偷袭珍珠港。(……)以上评论是正确且绝对有必要的。”
这不是一个友善的、以照顾家人为使命的人会说出的话。我可以就这事说很多很多,但Thompson自己的职业生涯已说明一切。
使我最难过的是电影中有一个非常偏激的推断,即游戏确实会导致暴力犯罪。我们看到Thompson从神经学家和美军那里获得证据,最终证明游戏是现实中凶杀的模拟器,能使杀戮变成人的“条件反射”,而游戏中血腥的画面会对青少年产生非常坏的影响。我们从电影中看到的唯一反驳只有丹尼尔·雷德克里夫扮演的Sam House大喊这是扯淡。我认为,这部电影强烈暗示Devin Moore是受《GTA:罪恶都市》的影响才杀死了三个警察的。我想大家都能猜到以下场景的拍摄意图:
一动不动呆滞无神的眼神,隐约透出杀气:这就是对“危险玩家”传统的刻板印象。它呼应影片后面Patrick Wildenborg玩《GTA:圣安地列斯》时的模样,而这正是在他破解游戏程序并扒出“热咖啡”小游戏之前。
这也是影片中大多数游戏玩家唯一的模样。
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想我们应该都同意,没必要彻底否认血腥游戏会对大脑产生不良影响的可能性,尽管大多数研究表明暴力影像和暴力行为之间确实没有相互联系。我也认为现在的孩子玩了很多他们不应该玩的游戏,所以有必要加强对家长的教育,或者引入更保险的限制条件防止孩子们接触到不适合的游戏。但是我真的真的受够了人们一谈起游戏就死抓着这个点不放。难道我们就过不去了?和游戏相关的话题那么多,游戏类型也不是只有这一种,都可以拿来谈论啊。
《游戏改变者》可以说对推动关于游戏的探讨毫无帮助。它甚至没有接触到大多数GTA真正有趣的部分比如游戏的制作和文化冲击,而是去讨论游戏暴力这种浅薄的话题。这部片子本应拍得更有意义、更加深远的。
本文由老外看游戏(微信公众号:lwkyx_hardcore)翻译,原文Keza MacDonald发表于Kotaku UK,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