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泽国西乡的女孩(第1章|06)

就因为他们的世界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所以才会被叫做小孩!小小的世界只要一点点关爱,幸福就会装满而溢了出来。但是万一干涸了!谁能料到它会不会在底下钻出一个大洞,到时候任大人再怎么灌溉也是徒然。

那里也有蝉鸣,小男孩却听不到声音。他看到四处都是自己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大型知了——黑金刚!不过这里的小孩却没有拿它做炫耀,兴许早已经司空见惯,也或者黑金刚根本就不值得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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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飞来了一个新的面孔,绕了几圈最终停在丝瓜藤上,透明的羽翼迎着洒落下的阳光,微微发出的绿澤像青玉般闪耀!

青玉似乎不大满意栖落之处,侧身踯躅了许久才终于静止不动,不一会儿腹部开始微微发力,唱着:“知了……知了……!”最后加入了盛夏热闹的演奏。

小男孩没见过青绿色的知了,正用手抹去还流着泪水的眼睛,想一窥究竟。

突然一个不速之客从天疾下,知了警觉“嘎”的一声起身而飞,尾部同时喷出一盏枝液故作疑阵。不料一片瓜叶正中挡道,碰着了知了,身子直落两尺。这突如其来的转向,反而侥幸躲开鸟喙,迂回之后从瓜棚另一边逃逸而出。

过招数个回合,本以为知了已经成功脱身。正当庆幸之余,不料对手竟翻身一跃,从瓜棚底下直接破叶而出,扶摇而上逼近猎物!

纷乱之中一朵黄色丝瓜花还被碰撞随后脱梗而落。

小男孩见状愤愤然,在地上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想加以施救。不料再次抬头之际知了却已被叼于喙中扬长而去!空留一阵“嘎嘎”的哀嚎,随着远去的身影渐渐式微,最终静止在无声的空气之中!

小男孩放下手中的石头,失落的瘫坐在地上。眼前所见对他而言意味着的是一种死亡!尽管这两个字当时在他脑海没有任何概念,只是偶尔会听见大人聊天时提及而已。

许多年后他或许会渐渐明白,原来死亡是一种对生命的剥夺!是酸楚的、是哽咽的,突来时会令人措手不及、全身乏力进而痛不欲生。

然而随着时间的愈合,失去的挚亲却又一个个化为一股力量。无论春风得意或失志落魄,他们总会来到梦里相寻。或者在天空展露一抹笑容!陪伴自己欢欣,陪伴自己难过。流泪之际也会默默轻拍肩膀,告诉自己千万不要伤心。

小男孩不想去思考那么多,那会让人感到疲惫,只想闭上双眼做梦。因为梦里总有自己喜欢的事,还有泽国西乡那个等待自己的小女孩!


再次遇见小女孩

小男孩试图在记忆中找到那片树林,那儿有杨树、有椿树、有一大片绿竹林,还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色彩斑驳,就像小男孩所认识的这个世界一般,扑朔迷离又让人难以捉摸。

他循着小女孩走过的踪迹,从河边穿越了树林来到屋旁的小路。小路上铺满着无数废弃的瓦片,每踩上一步,瓦片受了力似乎又破碎成更多的细块咯咯作响!

屋前是一个稻场,稻场边有一条路,路的对面围着的是菜园,而菜园那头紧接着一望无垠的的平原。

平原挨着天空,这个季节栽满了棉树,棉树和天空横着一条地平线。地平线上有时会是蓝天,有时是夕阳,夜晚来时有满天的繁星,还有月的圆缺变化不停交替着。

棉花未绽放前是一颗颗的棉桃,棉桃包覆着的是花农们一整年收入的期待!

微风吹起,棉桃在风中摇曳着!一尾棉玲虫随着摆动停止了前行,似乎在等待着风的静止。突来一只小手,作势莲花,不偏不倚捏住了虫身!棉铃虫似乎还不肯放弃,末尾六足仍紧紧扒着棉枝不放。

小手不敢使劲,似乎是深怕软绵绵的虫身一下子破裂,流出的汁液会脏了手指。于是棉铃虫和莲花指便如此僵持着,有时后扒着棉枝的脚是六根,有时候是五根。

突然间小手被用力拍了一下,莲花骤然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两根大指头,棉铃虫被硬生生的从棉枝上扯下。不待它在空中扭动挣扎,已经被重甩落地,随之一船大脚踩下。再次抬起时棉铃虫已是一命呜呼,身体深深陷入了泥土里。

小女孩捂着双眼,不敢正视眼前这一幕!不消片刻又赶紧把手放下,低着头似乎正被责备着,再不久便转身一个人往屋子的方向走去了。

小男孩在身旁看着,他知道小女孩最害怕就是虫子了。他还知道长大以后会有一个男子陪伴她,每当小女孩被虫子吓得花容失色之际,他都会毅然挺身而出,伸出双手来保护她!

小女孩穿梭在棉花田中,小男孩在后面紧紧跟着,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蔚蓝的天空下,一切如昔!唯一不同的是两个本该相距千里,仿若隔世的孩童,此刻却在写书人笔下一前一后奔跑着。远远望去像似互相追逐嬉戏着,动情之际小女孩还会转过身来,望着小男孩做出鬼脸呢!

小男孩想去拉住小女孩的手,拉着她徜徉在田野中,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童言童语。或是相傍坐在水渠边,踢着小腿,细数悠游其中的水草和鱼虾。还要为她摘下一盏蒲公英,将心中所有的故事,逐一寄语在每朵花瓣上。风吹之际纷飞在天空中,当夜里来临之时再一瓣一瓣飘落,停留在小女孩耳畔呢喃,直到她安然入睡。

跑着跑着!小女孩在屋前歇住了脚步,顺手拿起一旁比自己还高的举竿,摇摇晃晃的开始收起门外已晾干的衣服。

衣架是屋后绿竹林砍下的竹子做成的,每一节长度相同,再精心打磨成光滑状,正中央钻孔穿上一条铁丝卷成钩状即成。

竹子、杨树和棕榈是农业社会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泽国西乡的人民在屋后几乎都会栽种。各种生活用具在巧手之下神奇的出现,虽然大家过的都不富裕,但自给自足倒也乐在其中怡然自得。

抱着一大堆衣物的小女孩,侧着身跨过门槛进到屋子里去了。小男孩觉得那门槛对小女孩和自己来说都太高,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进去!

除了喜丧宴庆和拜年,奶奶偶尔会带着他去别人家里做客之外,小男孩几乎从没去过其他人家中。当然还有一次是家里停电,正巧碰上电视剧“星星知我心”大结局的时候,奶奶带着他们去别人家“追剧”。

在小男孩印象中,那部戏和自己一样有五个兄弟姐妹。戏里面总是有很多眼泪,戏外面的人好像也会跟着哭泣。

有一次小男孩也看到自己的二姐和三姐偷偷在擦着眼泪,他没有笑话她们,而是把画面深深刻在脑海里。等将来长大之后,如果有一天再也看不到她们时,会常常把它翻出来,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去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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