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总爱窝在奶奶的怀里,听她讲那些遥远、神奇的故事。故事听了那么多,流年过了十余载,再去翻阅记忆,最清晰的莫过于那些“龙的传说”。
奶奶是个地道的山里人,傍山而居,临水而生。家中的土坯房坐落在一条清溪之上,只是这条清溪的中游却有了一座突兀的小洲,看起来不像是本来就有的,倒颇有点天降之物的味道了……
据奶奶回忆说,那,是一个下午。
墨云压下天际,密闭的天空,似乎能使人窒息。少顷,便是倾盆大雨,雷电交加。那时的奶奶尚且年幼,站在自家的屋檐下,看着大雨砸入红土,又溅起小小的泥花;看着雾雨青山在水帘中模糊,披上神秘的面纱;看着门前的河水渐渐上涨,巨浪东流淘沙;本是暴雨中正常的一切,却因为那巨浪中的一团不明物体而不再平常。
那是什么?饶是奶奶擦亮了眼,也只看到一团黑色物体在河的中央卷出巨大的漩涡,不断的吸入周围的木头,细石,泥沙……从未见过这种状况的奶奶,愣是被这场景给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凝神盯着那物,见那物从远处游来,在身后拉出一条长线,长线随着碎屑的累积不断地变大,远远的,似乎可以看见那团“黑东西”的前端有类似犄角的东西,再近些,再近些……
“天呐!好大的一条蛇!”看清那团东西后的奶奶不禁大叫起来。话音刚落,接下来的一幕却更让人震惊,只见那水中的“巨蛇”长尾一摆,随着一声巨响,河对岸的山体瞬间下滑,所有的落石像约定好了一样都向河心滚去,不过片刻,一座小丘,浑然天成。而那条“巨蛇”却已不见了踪影……
这便是那座河心小洲的来源,也是奶奶童年的一大奇遇,据奶奶说,那巨蛇本是山中普通的蛇,只是年岁大了,修炼成了“龙”,“龙”会趁着下大雨,随河入海,成为真正的海龙。老一辈们称之为“过龙”,“过龙”时,必定是雷雨交加的,为的是让雷来镇压“龙”,避免其兴风作浪,祸害百姓,而在“过龙”的过程中,人是不可以随意说出那是蛇的,因为“巨蛇”一旦被指认是蛇,便无法再成为龙了。如此说来,就不难解释那“龙”为何消失不见了。而那小洲,想来是那巨蛇恼羞成怒的后果吧。
关于龙的故事,在奶奶的记忆里并不只这一个。记得还有一个是这么说的!
奶奶所在的小山村里,有一户十分困窘的人家,真可谓是家徒四壁,黄泥糊的墙,在下雨时,漏雨是意料之中的。某夜,这家的男主人梦到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一袭华裳,白须飘飘,乘云驾雾而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望着眼下的男主人悠悠的道:“明日会有大雨,你且将家中的鸡关好了。”说完也不等男主人问什么便转身拂袖而去了。梦初醒,仍是半夜,男主人起初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早上一起来,发现外面竟真的下起了雨。那个时代的人啊,大都迷信,同时也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男主人还是将家中唯一的老母鸡抓了起来,关进了笼子。
一上午相安无事,日近中午时分,只见堂屋里流出一股清流,水中有一条小蚯蚓,蚯蚓随水往外流去,越往外,那蚯蚓也不知怎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等出了大门时,已有一根柱子般大小,神奇啊!男主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这哪里是什么蚯蚓,分明就是一条龙嘛。二话不说,立马跪了下来,朝着那“龙”去的方向一边磕头一边喊道“送龙归大海,送龙归大海……”
那已然入河的“龙”回过头来,冲着主人一望,巨尾一摆,原本房屋周围的荒芜,陡然间变成了几亩良田。看见良田的男主人,心中又惊又喜,再回头,那龙早已乘水而去了。
故事神奇吧!可再神奇的传说也只能当做饭后的谈资,当不得真的。
其实,从如今科学的角度来看,那河心小丘,不过就是暴雨后的小面积山体滑坡。那“巨蛇”可能就是水中的堆积物在水流的作用下形成了漩涡吧。而第二个故事,本也就是老一辈听来的奇谈,真假又何必计较呢?
只是,很多时候啊,我们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真的,但我们依然选择相信!就像童话,温暖了无数人的童年!
这场龙的传说,我的奶奶选择相信,是为了铭记,而我亦然。因为这些故事承载了的童年,我和奶奶的故事。
每当我再想起这些故事啊,我总会想起奶奶那慈祥的笑容。像暖阳,像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