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孤塔上的火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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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虽然这次的事，真的很为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的公主殿下，尽管说出来，无论有多困难，我都会试一试。”
“我想请你扮作我的模样，替我应付我的父王。”
阿雅吃惊地捂住嘴巴，倒退开来，“不行不行，公主你怎么有这么古怪的念头。”
“这里是一些魔法粉末，那位大魔法师交与我的，我想向他修行魔法，但我需要有一个人，能扮作我的模样，这样我才能腾出空来。”
“可是这不行的。”
“我的好阿雅，你古灵精怪的，又是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最是了解我，除了你，我再想不到任何人能更好扮作我了，父王和王子也绝不会发现。”
正当我说着，一个卫士传来信，“国王设宴，为王子饯别，请您务必前往。”
“阿雅，你能替我前去赴宴吗？我实在不太想去。”
阿雅眼里忽透出了亮光，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亲爱的公主，但要保证你只需要一小段时间。”
阿雅就这样换作我的模样，由卫队带领着前去赴宴。
白日里，我独自一人去往花园，四下寂静，我又前往那个世界。
长空仍然驻足于窗口，见我来了，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次，他带我来到一个藏书的世界。
取代那一片空旷的是无边无际的浩瀚书海，它们整齐地排列于石壁的凹处内部，长梯四通八达地布置于石壁凹处的周围，显得井然有序。
他展开长长的翅膀，飞向一处，取下一本厚重的书交给我。
“这是魔法的起源。”他显露出前所未见的庄重。
我坐在树凳上，将这本书摊开在石桌上。
“魔法最初是由龙造的。神创造世界，而魔法改变世界。龙把魔法交给了人类，人类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神很生气，龙对神说：‘我也能用魔法创造出山河、日月和大地。’但神说：‘魔法创造不出人类。’，于是龙就把自己禁锢于一座高塔中，许诺如果创造不出人类，就永远不出这座高塔。”
“所以，眼前的这座高塔，就是禁锢着龙的那一座吗？”我好奇地问。
“是的，我的父亲是一头远古的龙，他创造出很多怪兽，但这些怪兽并不是人，所以，他将它们都丢弃了。”他眼神里忽流淌出深切的哀伤，如同永无止境的海水那般深邃。
“我是他最为出色的作品之一，因为我最像一个人，但并不是人。”
“所以你希望我能帮助你变成人类吗？”我忽然有些领会。
“我想成为一个人类，但又害怕成为一个人类。”
“为什么呢？”
“因为神说，当我变成一个人时，我就会死去。”
“那你害怕死亡吗？虽然这样问真的很失礼，但我想你需要给自己一份答案。”
“我害怕死亡，但也害怕被父亲遗弃，我有时觉得很孤单，我并不是一头真正的龙，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没有同类和我说说话，我一无所有。”他陷入困惑，眼神迷惘。
“我想你或许不用在意这些，因为我也不知道，把你变成一个人的法子，但我就在这里，我能陪你说说话。”
“但你终究要离开的，我也将再次陷入漫长的等待与孤独。”
“好吧，可是你这样说，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将你从这种困境里拯救出来。”
我垂下头，变得和他一样丧气。
他看着我沉下去的脸，有些难受地说：“也许我们该去高塔其他地方看看。”
我心里涌生出一种向往与好奇，点点头。
这是一片天青色的草原，一群绵羊慵懒地蹒跚着，惬意咀嚼着青草。
长空像是发泄般展翅，翱翔于绵羊上空，绵羊们陡然间见到这么一个怪异的生物，发出咩咩的叫声，纷纷集群逃窜。
我徜徉于清新的空气里，快意地忘却了刚才的困扰。
“你要站往更高处看看吗？”他飞至我上空，扇动的风有些猎猎吹拂着我的面颊。
“嗯，我想看看这儿究竟有多大。”我兴奋地期盼着。
他下落，两手搂紧我的腰，宽大的手掌透过白纱的衣裙紧贴在我腰侧，我刹那间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流淌于肌肤底下的血液变得炙热了几分，尤其是他触碰到的地方，更是热的要命。
但我飞了起来。
风有些凛冽、尖锐地划过脸颊上的肌肤。
“飞到上头瞧瞧吧。”我这样说，声音于风中涣散。
他猛然拔高了身子，让我忍不住眯起眼。他倒仰着身子，我们如同躺在高空里。
一片深蓝的广袤水域悬立于高空，与天空交界的地方是光滑细腻的水面，透过清澈湛光的水，可以看到游动的大鱼摆动着硕大的鱼尾。
“空间是有界限的，上面就是另外的空间。这里是天也是地，是上也是下，是前也是后，是南也是北。”
“那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于是，我们飞入一片模糊迷蒙的领域，像是眼前泛起了雾，但又不见丝毫水汽。
我感到冷，原来我们恍惚到了一座雪山，这个空旷孤寂的世界里正飘荡着雪花。
“好冷啊！”就在我说这话时，周身的温度很快升了上来。我看见长空的双翼上，生出了细小的火焰，布满了他的翅膀，雪花飞落到他身旁，立即变成一缕白汽，片刻间又逸散于千里冰雪。
“这么大一片世界，都属于你呢。”我很是慕羨地说。尽管我是一个小国的公主，但我的国家里还有着我的臣民，我也只能等待于四季轮回中才能欣赏那花开花落，阴晴雨雪。
“不，这里还有一些我父亲创造的生物，有些也很像人，但你遇到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因为它们有些满嘴谎言，有些贪婪易怒。”
“公主殿下，你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王子用异样的眼光望着阿雅。
阿雅有些心虚地回应：“哪里不对啊？”
“你看上去比昨日又美了几分。”王子忽然微笑起来，气氛瞬间又欢快起来。
阿雅额间渗出薄薄的汗，对王子说：“感谢你的赞美。”
国王在桌首笑着说：“女儿啊，王子昨日向我提亲，你有什么想法。”
阿雅神色又紧张了几分，说：“这种事情，怎能不让女儿多思量些时日？”
国王有些严肃地说：“你年岁也不算小了，该到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阿雅有些畏惧地说：“一切全由父王做主。”
国王又笑呵呵地说，“那你们就明日先举办个订婚典礼吧！”
阿雅惊道：“明日！”
国王继续说：“因为王子不久要回国，所以你们要早早定好。”
王子凝视着阿雅，递出手，温柔说：“公主殿下，我想邀请你到花园里一同散步，谈谈彼此的故事。”
阿雅有些羞怯地伸出手，点头应答。
花园里，春光爱怜地停留于花朵艳丽的面容上。阿雅的脸也如被春风滋润过，显露出桃花般的红艳。
因为王子正握着她的小手，他那俊朗的脸正朝着她展露出笑颜。
一片叶子不合时宜地从枝头掉落，悠地在空中划落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阿雅眼波流转，哀切地想，王子终有一日要和真正的公主相聚，而自己永远是一个公主身边的侍女，可自己禁受得住王子将这柔情的目光落入身旁，温热的手掌伸向别处吗？神啊，你为何如此残忍！让我得到了王子的爱抚，却不得不将之拱手相让。
阿雅伤感地问：“王子殿下，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
“知无不言。”
“我曾看见一个人通过一个黑洞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请问这是一种魔法吗？”
“是的，这也许是一种用于传送的魔法阵，通常需要一个媒介。”
“那如果将这媒介毁了，被传送的人还能回来吗？”
“一般传送阵都会将人传送至一个遥远的地方，毁了传送阵，短时间是无法回来的。”
阿雅眼神飘忽不定地游移，像是内心正在挣扎纠结。
忽然她指着一棵树说：“王子那日我见你用一把金光闪闪的剑就将那怪物劈成两半，如今你能用一柄普通的剑将这棵树劈倒吗？”
“可能会有些难度。”王子上下打量这棵有些粗壮的树，问道：“为什么要将这棵树砍倒呢？”
“我觉得这棵树有点碍眼，我想多种点花，这样我们的婚礼上也许能派上用场。”
王子兴高采烈地说：“这会是个好主意。”
仆从递来一把剑，王子接过剑。
一剑划落，树身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纷纷颤落下的树叶，似是大树无声的哭泣。喀喇，树倾倒在地。
“士兵，把这棵树用斧头劈了，送到柴房吧。”
阿雅说完，转而依偎到王子的胸膛，一只小手轻轻环绕住王子的宽阔的肩，柔声细语：“王子殿下的英武真叫我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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