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对同性恋好奇的小欣总是劝我陪她去三里屯逛逛,哪天真遇上,看看这个群体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我总是对她说,还用去那看,电视上多了,比如张国荣!有什么特别的吗?她说,当然有,多娘啊!他一定是扮女的那个。
事实上,当你真的接触到她们。或许你会有些遗憾,因为她们可能比你们想象中还要相爱,比你们更懂“爱情”这个词的意义。
01
张小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这个朋友看来你是不认了!不过我可没忘记你,不仅没忘记你,还有你的那些事儿,今天一并都写给你。如果你看到了,可千万别打我哦,骂两声解解气就好。
谨以此篇文章,回复5年前你给我写的那篇文字。
我与我的朋友张小鹏是从大学选修课,思想政治课上认识的,说来是一件很巧合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选修课往往都是不同系不同专业的同学,混在一起上。好的课,一抢而光,上课的时候挤得满满的。不好的课,实在是冷清、凄凉。如果到选课的时候,你没及时选满、选够,估计只能从剩下的那些课中挑选了。我们都知道,像政治这类型的课是没人愿意选的。但,每年总会有一些倒霉蛋。
上课的老师长得肥头大耳,浑身臭烘烘的。第一天上课,非得要选两个班长出来,其实,大家心跟明镜似的,这班长就是干活,打杂的,没人愿意当。大家进教室之后,都各自都趴在课桌上该干啥干啥了。
老师本以为发出竞选班长这件事之后,大家会你争我抢,拼个你死我活呢。谁知道,自己也太高估自己了,在一阵骚动之后,终于又归复平静了。大家根本没把他没当回事。
他也不好第一天上课就对着新同学发脾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长吸了一口气,又咽了一口吐沫,瞬间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涌现在他那肥大的老脸上。那么好了,如果没人愿意当班长,也不为难大家,我现在就从这个名单上念,第1名和最后1名,就是班长。当我念到名字就自己站起来,自我介绍。今天就算跟大家第一次见面,以后就要做人民的好雷锋,服务好人民。
估计那会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一定不是我......我不会那么背吧......那么多人,轮不到我…….或许上厕所能躲过这一劫。
突然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坚信灾难一定会降临到我头上。我的直觉向来准确,果真,我的直觉又一次打败了我心。当我悄悄的站起来时,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扫射过来。那个时候,我的心脏差点蹦出来,但又不能表现的那么不愿意。纠结的我,终于在无奈之下,自报家门了。
是的,张小鹏就是最后一名。我们的任务无非就是那些最无聊的课前抓迟到的,课上点名,课后帮老师关电脑,考试收卷子等等。但有一个好处,老师始终没透漏,班长有特权这件事。这点是我在张小鹏那得知的,考试那天,我发挥了我最擅长的长篇大论,卷子空白处都被我的字迹填的满满的。往往,这招就是糊弄人的,但这一招很管用,最终考了高分。
而张小鹏那天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忘记考试,结果也通过了,不平衡的心理立刻油然而生。对她说,早知道,我也不来了。她说,你不来可不行,俩班长都不来,估计都挂了。说到这,我还要感谢你呢?我直接来一句,好吧,谢我就请我吃饭!然后,她就没有了下文。
现在想想,或许当时我拿到的99分,也有老师的同情分。这老男人还是不错的嘛,至少对我俩很公平。
02
知道她是同性恋是在一次闲聊过程中,都是一些最无聊最文艺风的话题,譬如说,你有什么梦想?你喜欢谁?你看什么书?你最后一次吸烟是什么时候?
她烟吸得很凶,酒也是,她说,她晚上基本上都不睡觉的。我问,那你在干嘛?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吓唬人吗?她长发,烫很大的卷,她喜欢安妮宝贝,就像里边的文字一样,颓废,阴暗。
她晚上,只要一闲下来就一直写,一直写,写到两眼湿润,悄然睡去。后来,我知道,她原来一直住在校外,她和苏飞一起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她每天都等苏飞回来,唯有用写字的时间代替漫长的黑夜。
她和苏飞高中的时候就认识,苏飞在校外ktv上班,那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短发,却有着长长的睫毛,眼睛很大,爱穿牛仔服。她说只要看见她,心里就踏实。她上了大学之后,二人怕有那种生离死别之痛,就随她一起来到了一个城市。苏飞在这里找了工作,继续做着过去的事。二人关系很好,她说在她们相处的那几年里,苏飞从没认真的和她生过气。
苏飞不休息吗?我很好奇,你们平时都干些什么,我带着那种挑逗的语气!她说,我从不会自己跑床上去自己睡了,我趴在键盘上,有时一趴,一觉醒来就赶紧去上课了。如果,不慎被她惊醒,那也是她抱着我正在往床边走。她喜欢抚摸的头发,亲吻我的眼睛。我和她紧紧的相拥,那是我睡得最深的时候。
我能想象的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周围是一些杂乱的零食和衣物随意摆放着。她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击时的状态,她与文字为伴时的欢喜,或许那就是她的世界,孤独而寂寞。她狠狠的吸烟,烟雾在她的头上盘旋,头发铺满整个电脑屏幕,眼睛深深的陷下去。
你们会结婚吗?这个问题,我再三掂量才说出口。她说,不会,没人会同意。但我希望能和她一直恋下去,哪怕是离开父母,离开家,去哪都可以,只要她愿意带我走,而我,身边有她就好。
说到苏飞的时候,她脸色是红润的,嘴边泛着笑意。我知道,那是幸福的模样。她赚的钱都给我花了,我买什么,她都不管。只是说,你喜欢就好。这就是我想要的。
03
后来,附近一所高职院校被大火烧了半栋楼,自此,学校格外重视校园安全问题,并特别组织了校园安全防护队,每天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查宿。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躁动的时候。我们仿佛失去了自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学校大门不到12点就关了,爱玩游戏的人每天到那个点,就开始骂骂咧咧的从网吧往回跑。
张小鹏重新搬回学校的时候,两人像牛郎织女一样,依依不舍,眼泪汪汪的。
她喜欢半夜给我发短信,有时是三四页的篇幅,有时只是一个表情。而所有对话的内容都是另外一个人。她经常跟我说,很想苏飞,我感觉我一刻都离不开她。
学校通知她去校长办公室的那天早晨,阳光格外的刺眼。中午下课回来,我收到了她一条短信。她说,跟校长闹翻了。她昨晚跳楼的事情,传遍整个校园。我说,不至于吧,怎么还寻短见了呢?她说,一群蠢人,我那哪是跳楼,我只不过想偷偷溜出去,去见苏飞。没想到,一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我说幸亏是二楼,否则你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在校的那几年里,与她的交集不多,但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我们都喜欢写作,我以前写一些最枯燥,最不健康的文字,没人会看,也不会懂。但偏偏她可以欣赏,我跟她说,我这就是自我陶醉,我想到哪写到哪,有时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你怎么就懂了?
后来她写了一篇文章给了我,告诉我我写的是什么。她似乎是安妮宝贝灵魂附体。我说,我什么时候像她了。她说,没说你像她,你非得那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那时候,我们都喜欢安妮。开过博客,写了上百篇文字。如今想想,我写的那些东西华丽而空洞。我开始不喜欢它们,就删得一干二净。而她的文字至今还在网上依稀可见。自她走后就再也没她的消息了,我宁愿相信,她一直和苏飞在一起,幸福下去。后来,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也断了,只记住了那个特别的网名和那些特别的文字。只是,再也没更新过。
而你呢?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