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白鹤滩》（4）

此文荣获“第二届全国大鹏生态文学奖一等奖”

伺候婆婆吃过饭，还帮婆婆擦洗了手脚，回屋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个好心人到底是谁？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睡梦中仿佛寒舍来了一个极其标致的女子，想要与他结为同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后，梦泽下湖的时候还在回想着这个不切实际的美梦，自嘲着摇了摇头驾着那个渗水厉害的破船下湖讨生活去了。昨晚的那个黄粱美梦已随着一阵清风吹到了脑后。

在打鱼的间歇，那个疑问总是在他脑海里打转，像一只在耳边嗡嗡乱飞的挥之不去的讨厌的蜜蜂，搅得他心神不宁，无心干活，便早早收网驾船回家。远远地他就看到茅屋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心理的疑问越发大了。

他倒是使了个心眼，故意把渔船驾到屋后的湖汊里，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肯留名的好心人在暗中帮他这个苦命的人，他在内心里就想：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呀。系好小船，光着脚轻手轻脚地摸到屋后，芦苇扎的壁虽两面糊着掺了稻草的黄泥，天长日久风吹雨漂，已经漏洞百出，当他小心翼翼地趴到墙壁上从墙缝往屋里瞄。这一瞄不打紧却把他吓得不轻，心里咯噔了一下，像只装进鱼篓的不听话的小鱼噗通乱撞。起先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端详，没错，是一个漂亮的妙龄女子，正坐在灶前烧火，曲着的双腿上还放着一个针线盒，一双巧手正在补一件梦泽的破衣裳，嘴里还轻轻哼着动听的曲子。

梦泽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疼的他轻轻叫了一声，忙紧紧捂住嘴，生怕惊扰了眼前的梦境，但是这眼前的分明不是梦啊。望着被炉火映得通红的一张好看的俏脸，还有那迷人的樱桃小嘴，比年画上画的七仙女还要耐看呢。

这是谁家的女伢，怎么跑到我破茅草棚里来？梦泽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从屋后绕到屋前，傻傻地站在门前，屋里的女子见有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没有防备，惊得啊——地尖叫了一声，手里的针线活也落到了地上，见是梦泽马上又恢复了常态，轻柔地叫了一声：哟，相公这么早就回来了，晚饭还没做好呢。

还坐在原地，像相处多年的妻子对干活回家的丈夫的司空见惯的问候语，还不忘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语气之平静、随和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梦泽心里一阵阵发毛，跟那年在结冰的湖上抓冻住的野鸭不小心跌进冰窟窿里的感觉没有二样。他小时候就听婆婆讲过女水鬼的故事，然道她真的是个女水鬼。也没经过大脑，此时脑子也不管用，就壮着胆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是哪家的女子，为何跑到我这寒舍里来了？

女子见他问话的语气这么不友好，便假装委屈地用衣袖捂住脸抽泣起来，俗话说得好，男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眼泪趴趴趴。

梦泽本就心地纯良，心一下子就软了，便生平气和地问道，你哭甚么嘛，倒是回答我呀。

女子就向梦泽简单地述说了她的身世，说她名叫慧姑。慧姑说她们一家三口从遥远的洞庭湖到此地来打鱼为生，不料遭遇风雨不测，他们的渔船被风浪掀翻了，父母也淹死了，她死死的抓住了一把船桨，在水里漂了好久才到这里捡了一条命。

梦泽对慧姑的话深信不疑，答应收留她，她才破涕为笑，梦泽又说：但是你一个女伢子家家的，住在我这个单身男子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慧姑见梦泽处处为她着想，一点趁人之危的心思都没有，对他的人品更加的欣赏，内心也更加的坚定。但又不能有丝毫的流露，便又装作万分委屈的样子掩面而泣，梦泽见状也急了，问道：为何又哭泣起来，有什么委屈你就直说吧。

我就想跟你住在一起。

这，这——这，万万不可，梦泽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我正值当婚的年纪，一个未娶一个待嫁，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有何不妥。你屋里不正缺一个帮你持家做饭的人吗？

就这样两个苦命的年轻人快快乐乐、和和美美地住到了一起。慧姑还帮梦泽从新翻修了房子，住在亮堂的屋子里，过着清贫恩爱相敬如宾的幸福生活。

慧姑随身带着一个宝珠，有龙眼那么大，这个宝珠能在夜里发光。晚上放在屋子里不用点灯，屋子里面会照得通亮。更为神奇的是这个宝珠能照亮让梦泽夜里到湖里打鱼。自从有了这个宝珠，梦泽打的鱼比其他打鱼佬打的鱼都多，日子比先前好过多了。这也招来了不少人的人羡慕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