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如既往地冷。
窗外的北风肆意地拍打着窗户,木的框与玻璃来回晃动,发出阵阵“哐哐”声,教室里却格外宁静,大家都在认真地复习功课,突然,“啪”地一声,有人将书本狠狠地摔在桌上,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陈秋菊。
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忍不住嘀咕一句“神经病”!陈秋菊早已羞得面红耳赤,听到同学的抱怨,立马趴到桌上,将脸埋在双臂间。
直到下课铃响,也没见她将头抬起,她的好朋友刘小凤从自己的座位站起,在她身边蹲下,问她怎么啦!她将头在桌上晃了晃,表示没事,刘小凤老成地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她本来就不爱说话,遇到事情只知道生闷气。
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陈秋菊依然闷闷不乐,一直看她不爽的薛姗姗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不就来个大姨妈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每个月没有那几天!还弄得一惊一乍地!一看就……”
“行了!你上个月不是还痛得在床上打滚,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刘小凤愤愤地打断她。
薛姗姗不服气地朝她们努努嘴,讪讪地走开。
刘小凤回头瞪了眼陈秋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
陈秋菊低下头,局促地搓着手,蓦然,她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我裤子弄脏了。
刘小凤白了她一眼:“洗呀!”
陈秋菊又打了一行字:洗了,没干,没裤子穿了!
“那你就穿我的!”刘小凤爽快地说。
陈秋菊又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想请假回家拿。”
“那你就去请假呀!”刘小凤压低声音着急地说。
陈秋菊又低下了头。
刘小凤一眼就明白了:“班主任是男的,你不好意思说,唉,你怎么这么笨,随便编个理由就好,就说没生活费了或者钱掉了!”
“我说了,他说马上就要月考,怕耽误我学习,还借给我一百块。”陈秋菊仍然低着头。
“那你就说你爷爷或者你奶奶病了,反正他也知道你家的情况,到时候他不会不批的!”刘小凤信心百倍地打起了包票。
“可是,我奶奶说……”
“你奶奶,你奶奶,不要什么都是你奶奶好不好!你马上就16岁啦,能不能有一点主见,有一点判断能力,就你这脑子,怎么学习成绩那么好!……”刘小凤苦口婆心地叨叨。
“那也没有你成绩好!”陈秋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唉!这能比吗?你这个话题终结者!”刘小凤一脸得瑟。
外面响起了哨子声,没多久,整栋宿舍楼陷入一片黑暗,,宿管阿姨的叫骂声和水桶的滚落声不时地从外面传来,陈秋菊躺下,闭上眼睛,在心里预演明天请假的情景……
第二天,天气依然很冷,还下起了小雨,上早操请假的场面没用上,早自习时老师来了一次,陈秋菊犹豫着,又错过时机,害得刘小凤在那干着急。
第三四节是语文课,班主任老师上完一节课就坐在那里写教案,陈秋菊依然没有动静,刘小凤跑到讲台上跟班主任说:“老师!陈秋菊要请假。”
班主任抬头望向陈秋菊,她紧张地一下子涨红了脸,半天才说:“我,我爷爷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
老师深信不疑,让她赶紧写假条,上完第四节课就走。陈秋菊心里特别愧疚,觉得对不起老师。
她午饭没吃,就匆匆往家里赶,结果家里没人,她从家门口的桂花树上取下钥匙。
一进门,陈秋菊就发现不对劲,鸡鸭鹅在楼梯底下乱叫着,跑去一看,还都在笼子里关着,这大下午的,不应该!奶奶老糊涂了,不是忘这就是丢那,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它们放出来。
接着,她又去厨房舀饭,发现锅里空空如也,于是舀了一瓢稻谷散在屋外空地上,鸡鸭鹅拼命地疯抢,她又回去舀了一瓢,温和地说:“别急!别急!有得吃!”看它们吃得甚欢,她才想起自己也饿着肚子,转身去橱柜里找吃的,只找到几根回潮的面条:“就它了,放几片白菜,再加个鸡蛋也够一顿了。”
她哼着歌,正准备烧水,听到外面有人喊,跑出去一看,是邻居的张伯母,她抱着她一岁半的孙子站在门口:“是秋菊呀!我还以为有人在偷你家的鸡鸭呢!我早上帮忙喂过了,怕弄丢,就没放出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一个月回一次吗?有人打电话告诉你了吗?我们怕担误你学习,就没结诉你。”
陈秋菊懵了:“我请假回来的,爷爷奶奶去哪了,告诉我什么?”
张伯母怀里的孩子伸出手去抓秋菊头上的发卡,被她一掌拍下,她呵斥道:“别乱动!能干点,不可以抓小姑头发!”
然后才抬头对秋菊说:“你爷爷不是有心脏病,高血压嘛!昨天有个亲戚大寿,他喝了点酒,回来就说头痛,想睡一下,连晚饭都没吃,半夜听到你奶奶哭,我又带着这个臭东西,就让你伯父过来看看,结果发现他吐了好多血,连忙喊上隔壁老钟将他抬上拖拉机,医生说幸好抢救及时,刚才你伯父打电话来说已经醒来了,还吃了一碗饺子,你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估计明早到家,你不用担心!”
陈秋菊在那里直跺脚,好不容易等她说完,忙问在哪家医院,张伯母说在县人民医院。
陈秋菊本来打算回来拿了东西就走,不想发生变故,还得跟老师延假,掏出手机准备跟老师说明情况,她这才想起:她请假的理由就是爷爷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