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电影对白来自《华尔街:金钱永不眠》,这部电影是经典电影《华尔街》的续集,片中年轻的主角雅各布·摩尔跟企业中的反派布雷登·詹姆斯对峙,前者批判后者见不得人的商德和贪婪的金钱欲望。
雅各布:“你的价码是多少?”
布雷登:“什么意思?”
雅各布:“要有多少钱,你才愿意金盆洗手,去过幸福的生活。我发现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么个价码,通常是有明码的,你的价码是?”
布雷登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答道:“更多。”
通过我的拒绝实验,我开始意识到,我只要跟足够多的人交谈,通常都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很显然,并不是每一次拒绝尝试最终都能得到肯定答复,尤其是那些过于奇怪的请求。但我被坚持之后收到肯定答复的次数惊到了,比如送苹果实验、工作一天的实验。这让我不由得想,拒绝是不是也有一个“价码”呢?是不是只要你问的人数够了,就会遇到一
个说“是”的人呢?
谈到坚持,创作领域里有一群人,不断遇到拒绝。EJ,一个小说作家,给我发电邮,提出一个拒绝挑战。
“我是个作家,我希望能跟你合作拍下一段拒绝疗法的视频。”她写道,“我每天都能看到作家们被拒绝,很多作家被拒绝多次,最终也没能让那些吓人的大出版社接受他们。我觉得这会是很有意义的信息,很可能会通过病毒式的传播影响整个文学创作社会。挑战是这样的,去找一家出版商,直接到他们的办公楼行政楼层去,把手稿交给他们,问:‘你们可以出版我的书吗?’”
虽然这项实验最终未能成行,EJ的信却让我思考起了作家的生活,我想知道著名作家的处女作在出版之前被拒绝过多少次。
搜索之后,我发现这些数字很是惊人。
●威廉·戈尔丁,《蝇王》:20
●安妮·弗兰克,《安妮日记》:15
●斯蒂芬·金,《魔女嘉莉》:30
●罗伯特·梅纳德·波西格,《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121(这是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
●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22
●凯瑟琳·斯托科特,《帮助》:60
●J.K.罗琳,《哈利·波特与魔法石》:12
●《布谷鸟的呼唤》(J.K.罗琳化名罗伯特·加尔布雷斯出版):至少一次已知被拒,据说被拒多次。
令人震惊的不光是这些数字,拒绝他们的出版社给有些作家的评价甚为过分。
在我看来,这个女孩没有什么特别的视角或者感情,这些才能帮这本书提升到‘猎奇’以上的高度。
——对《安妮日记》的评价
一本既无价值又无聊的荒诞、乏味的奇幻小说。
——对《蝇王》的评价
我们对描绘反理想式乌托邦的科幻小说不感兴趣,这种书卖不出去。
——对《魔女嘉莉》的评价
这太长了,孩子们没法看。
——对《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评价
J.K.罗琳被拒绝的故事尤其有意思。早在1995年,她将第一部哈利·波特故事的稿件发给12家英国出版社,所有的出版社都拒绝了。其中一家名叫布鲁姆斯伯里的出版社,他
们的领导把稿件给了自己的孙女,小女孩对它爱不释手,直到读完才肯放下。布鲁姆斯伯里终于在一年之后给哈利·波特亮了绿灯。要是这个小女孩没有那么爱这个故事,哈利·波特可能就进了碎纸机,而他跟“神秘人”的壮烈斗争也就完全不会发生了。
十多年之后,哈利·波特系列书已经卖掉了上亿册,进了史上最畅销图书的前十名。J.K.罗琳将她的新书《布谷鸟的呼唤》的手稿发给出版社,但用了一个化名,因为她不想让新书借自己的名气,她想靠书本身的内容脱颖而出。拒绝了这本后来的畅销书的编辑如是说,这本书太“安静”,“不出彩”。
这些拒绝的故事如今已经成了玩笑和励志故事,因为这些书和作家后来都大红大紫。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作家遭到的每一次拒绝都消磨了他们的信心,甚至还可能对他们造成过致命的打击。很难想象,不知有多少可能成为旷世杰作的书甚至连与世人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只因为它们的作者被拒绝和负面评价打击得不想再尝试。
这些作家——他们中很多人现在都被视作同时代最有才华的作家——不得不顶着几十次被拒的压力,直到找到那个正确的人,同意出版他们的作品。好像成为大师不光要有娴
熟的技巧,还得经得起拒绝的打击,直到得到认可。当然,他们更需要对自己和自己的作品有一种永恒不变的信心。
不管作品有多好或有多差,都没有一把准确的标尺,告诉你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接受或是拒绝它。但如果被接受就是目标,那就应该跟更多的人交谈,最终很可能会有人说“是”。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接受都是均等的,并不是每本书一经出版,都会像J.K.罗琳的作品一样大卖,毕竟还是有质量高低的。但是,想到这些作家都对自己的作品有如此的信心,被拒绝多次之后仍然继续寻找出版社,这让我意识到:相信自己在做的事非常重要。拒绝是主观的,拒绝只是一个观点,它是有价码的。我要是把他人的观点当成对我的终极评价来看——当初我每次被拒绝,都会往心里去,那时就是这么想的——那我就会很痛苦,生活会变得一团糟,因为我对自己价值的看法,甚至对自己生命的看法,都是基于别人的一个念头、一个判断。
这些年来,拒绝就像哥利亚一样吓得我魂飞魄散。十年里,都是它阻止我追求梦想,它甚至还阻止我去跟其他惧怕拒绝恐惧、惧怕他人看法的人交谈。但现在我在研究这个哥利亚,我在用全新的视角去观察他,我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把他逼到了角落里。没有了痛苦和恐惧的浓雾遮挡,拒绝便不再是我曾经想象的那个哥利亚。事实上,它更像是奥兹国的魔法师,它并不一定是我的敌人,前提是我不被它吓得半死。
/经验总结 /
1.拒绝是主观的
拒绝是一种人类互动,每一个决定中至少有两个人的参与。拒绝通常更多地反映出拒绝者的特性,而非被拒绝者,拒绝决不应该被当作普遍的真理和对一个人的终极判断。
2.拒绝只是一个观点
拒绝是拒绝者的观点,它深受历史背景、文化差异、心理因素的影响。没有什么拒绝或接受是普遍的。
3.拒绝是有价码的
拒绝都是有限度的,如果被拒绝者被拒绝的次数足够多了,“不”最终会转化成“是”。
(摘自蒋甲《没有永远的拒绝,你只是暂时不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