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常常发誓:哪天你死了我肯定不哭

大概在我8岁左右，我已经能清楚的感知到奶奶的重男轻女。由于常常与弟弟吵架，因此也常常挨这种糟心的骂。

我奶奶从来不问对错，劈头盖脸就是骂我。
那时候，除了拿厨房和客厅中间那扇木门撒气之外，还常常在心里发誓:等你老了，死了我肯定不哭。一滴眼泪都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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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离开之前很是生病了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堂姐晓君还回镇上医院陪伴了她几天。

我给她去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

她说就这样，没事的。

打电话时听到地铁的快要关门的滴滴声就问我:你那边那个哇哇叫的鬼声音是怎么了？

我说在坐地铁，去上班呐。

她在电话里说，你们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呀。又急急忙忙的要挂断电话，说是不要浪费电话费呀。

以前总是和堂姐聊起奶奶，说她越老越懂得体贴人，越老越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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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8岁前的记忆里，我奶奶是个颇泼辣的人。

她喜欢吃辣椒，吃肥肉，抽烟。

小时候她养了鸡，鸡蛋除了偶尔给我弟一个之外，其他的都要留起来。等齐及一筐以后，想要召唤神龙。她会担着鸡蛋和其他的好吃的，翻山越岭去小姑家。送给她最爱的外甥。

现在说起来很平淡了。

想来当年偷偷觊觎奶奶柜子里零食的我应该很是愤愤不平的。

也是在去小姑家的路上，有一次从山坡上摔下来，把头摔破了。从那以后，她不能吃辣了，也不抽烟了。

记得被人发现后，她让人来找父亲。后来回来后躺在凉笼上，枕着厚厚的枕头，很是哼哼了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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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下，日子过得清贫。

她很是想要一双羊皮的鞋子。和弟弟提起过，可是弟弟总是忘记。每年除了给钱就没有给她买过鞋子。

那年4月回家，我去外贸店挑了一双小羊皮的豆豆鞋，黑色，35码。我印象里她个子小，脚也小。买回去后她穿着很舒服，很高兴。逢人就说小孙女给她买了鞋子。二姑还说上个星期自己也给奶奶买了鞋子，怎么不见她那么高兴。很是有种吃醋的味道。

鞋子她很喜欢，可是不舍得穿。下雨天绝对要把鞋子好好收起来。只有外出走亲戚或者去镇上买东西时才会穿。

直到她离开以后，那双小皮鞋还是很新。

后来我把鞋子烧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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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父母都在外务工，我住校。

两周回一次家。

每一次奶奶都会准备很多菜干给我带去学校吃。不知道是不是她告诉大姑我喜欢吃菜干，以致于我几年不回家，大姑还是会给我准备菜干，白辣椒等等。

我们家的楼房连着厨房的顶上修了一个坪，这样靠着后山，旁人很容易摸到二楼的阳台上。有一天半夜，突然有人敲我的后门，我受惊不已，当时就吓得眼泪下来了。拼命喊奶奶，奶奶提着刀就上来了，对着门外面嚷嚷:我看哪个该死的畜生敢半夜胡来？

从那以后，大概有一年多我都是睡在奶奶的卧室里，搭了一个小床。直到父母亲从广州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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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是跟着她的父亲，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乞讨来到这个庄村的。12岁时嫁给当时19岁的爷爷，爷爷是家中长子。12岁的奶奶便要煮一家人的饭，够不着大锅，得站到凳子上煮饭。

爷爷有6个兄弟姐妹。据说无一人肯帮她。

我好奇的问过她嫁人时穿的什么衣服，她说穿了件绿色的花上衣和一条红色的裤子。

四爷爷家中有一个女儿，我们喊高姑姑。这个姑姑很有个性，但是对她的大伯母也就是我奶奶很亲呢。

等家中的电话到的时候，奶奶已经过世了。乡下要做三天道场。最后由旁边帮忙的叔叔伯伯抬上山。

我心中万分不舍，不断流泪。感念他们辛苦付出帮助送奶奶最后一程。

我每退一步就磕一个头。

没有半点含糊。不觉得迷信或者落后，心中只有懊恼和不舍。

奶奶走了许多年了，享年八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