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间正序,《しきの夢》写于两年前,《一梦经年》则是一年前。
梦醒后的半分钟沉默
曾同某人这样说起过两仪式:我是爱她的,就像爱自己一样爱她。
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情愫宛如织一般,式就是我一生的梦。
但我不是织,我没法为式与黑桐而死。
带着这份咽不下又吐不出的酸涩继续回味的话,我意识到自己与织又着实抱着不同的爱。
无论式与织如何相处,他们是广袤世界之中最亲近的两人,互相理解着对方的全部。
虽然这也正是他们之间产生摩擦的缘由。
可我却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
我当然不至于沉溺在别人的作品之中,擅自妄想自己得到另一个次元的理解与接纳,并因这份妄想在现实中崩塌而感到悲伤。
可即使在我自己的封闭的脑中,我也抓不住式或织的影子,却反而把自己逼得无处可逃。
用妄想做比的话,我更像是根源式吧——
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场梦,而我只是名为「命运」的看客。
所以,他们活在「别人的作品」之中倒是正好,因为我是不会主动选择去改变自己的世界的。
就像我在以前的文里写道的,沉睡在矛盾螺旋之中的式,大概什么都没有看。
醒来后,她沉默地呆望着,倾听着,并且在半分钟后宣告说荒耶乃是被「无价值」的臙条毁灭。
我想式到底人如其名,是公式,是程式,是范式,只要输入前因,就会完美地导出后果。
而这也正是黑桐重要性的体现——放任式在这个世界的话,她是只能堕落成杀人魔的。
一梦经年
在梦里,我们也不会为所欲为。毕竟意识到梦是梦的时候,离梦醒也就不远了。
人生也是如此。
我们确实被潜意识或起源驱动,但无法为所欲为的我们,也并非彻底地身不由己。虽然暧昧,可梦境也是有某些特定的规则的。身处一个世界,照着这个世界的规律行事就可以——逃避,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有些时候,我们宁可醒来,也不愿接受梦境的现实。
也就是说,心底里,我们是认定了一些东西,即使悖离所在的世界,也不能接受,或放弃。
阿赖耶识,末那识。一定只是巧合。
巧合难道不是更加迷人的存在?就像落入酒杯的樱花。
如果有什么是命中注定,那一定是把一己之全部赌在飘渺巧合上的机缘。譬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绝不是悲剧,死亡只是肢体的悲剧,他们的故事无关乎肉身。
所以传奇不加上神喻、预言、盟誓、契约、穿越、循环等增加宿命感的因素就显得单薄。因为破坏这一切,再重建这一切的必须是主人公。
谁不是自己梦境的主人?
谁又是自己命运的奴隶?
——有一天,我们不会在意这些问题。因为世界不再以痛吻我,因为有一个更让你心痛的人…
让我用去年的句子结束今年的文章:式得到了完整的干也,而黑桐必须一生守护残缺的两仪。
しきの夢
把两仪囚于两仪之中,这无尽矛盾螺旋的尽头与根源相通。
那么しき,你正「看」着怎样的梦呢?
橙子说你的梦关于过去、现在、未来,以至于世间的一切。
分镜在这时候闪过了许多臙条的镜头,极其普通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而你醒来,宣言道:他并无价值。
那么しき,你在醒来前梦到了什么呢?你真的做梦了吗?你真的通过根源去了解了世间的一切吗?
杀人鬼的复出,让式再次焦躁起来。
仍是对于离开了的织的代偿行为吗?还是真的发现了自己的兴趣恰好是杀人?抑或是,正如自己在电话里向黑桐吼道的那样: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在暗巷中,嗜杀者与杀人鬼相互追踪。留下的是宛如被卷入天灾中的罹难者与名为Bloody Chip的新兴毒品的线索。
以此为契机,黑桐抢先一步,与白纯见了面。
毋庸说对方正是杀人鬼,但凭他是觊觎自己恋人的跟踪狂,哪个普通人的第一且唯一反应依旧是拯救曾经敬爱的学长?
得知黑桐已经与白纯碰过头,式再也按捺不住杀意。
因为喜欢,所以相信。
因为理解杀人的意义与代价,所以不能原谅杀人的行为与冲动。
黑桐明白这些,所以濒死时仍然说道:如果你杀了学长,我不会原谅你。
式也明白这些——但她却误会了自己对于白纯杀意的来由——所以别说自己,连白纯都战胜不了。
黑桐彻底接受了式的异常,也因此能把式当作普通的女孩子看待。
式理解这点,期待这点,仰赖这点,喜欢这点,留恋这点,珍惜这点,也想借由自己的双手来保护这点。
也因此,当她以为黑桐已经死去,便再也不能遵守与对方的约定,斩杀了白纯。
然而黑桐想给式的,不仅仅是「被认为普通」这么单纯的东西。而是「不计回报地爱」,或者更进一步,能够「不计回报地被爱」。
因为另一个人格的关系,式从小知道「爱的无私」的伪善,所以没有办法表达出这种自己未曾体验过的情感。
而一旦开始结算情感中的收支,便觉得为了对方牺牲点什么也是可以的,一切都是为了对方好。——这种以爱之名进行的自我奉献大概能用来巩固一般的人情世故。但这种自我陶醉对于真爱而言,却最为痛心疾首。
对于黑桐来说,并非需要式为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他需要的只是式一如既往地站在伽蓝之堂喝着咖啡,等着他整理完材料一起下班,刚发薪水的话或许去哪儿吃顿好的,橙子又拖欠工资的话就凑合着快餐也行。
只是这样就够了。
对于式来说,她所需要的也不过如此。
最多加上偶尔的奢侈可以用来气一气鲜花,观察对方有趣的反应。
明明也只是这样就够了。她却因为心存着异常的妄念,接受了异常的蛊惑,回归了异常的领域,终结了异常的存在——与此同时,杀死了自己,用掉了一生唯一一次的机会。
黑桐的爱不是无私的。他想要的是完整的、无罪的式。
而这也恰是式本人的梦想。
可她却亲手用匕首斩杀了这个梦想。
说来或许有点苛责式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兴趣有点特别的女孩子而已。
这倒是恰好回答了第一节的问题——凭我臆测,沉睡在矛盾螺旋之中的式,大概什么都没有看。肉体人格大概抱着怎样都无所谓的态度,因为本来就同根源相连,一切既已通晓,一切又皆有可能。但主观人格的式,大概只是昏沉地睡去,抱着没有完成织的梦想的遗憾,却又想着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就是这么不负责任地,少女撒娇式地,想要多睡五分钟……
大概到这里为止,式仍暗自觉得黑桐是一个没有办法实现,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去实现的美梦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命中注定「无价值」的臙条巴来了。
他回来了,回到了这束缚并掠夺他一切的螺旋之中。
然后他随风而逝,像水消失在水里。
我想黑桐确实一直都清楚所有那些连式自己都不清楚的她内心的秘密。
式确实战斗力超人,兴趣特别,个性突出,但她的内心并不比普通人强大多少倍。黑桐想要跟式站在一起战斗,一起面对,最后一起生活。他并非自以为能替式战胜魔术师或杀人鬼,但他想要成为式内心的依靠,灵魂的寄托,以及幸福的归宿。
所以才说黑桐的爱并非无私……但却是无我的,是彻底不计回报,不看结果,不顾生死的。
两人相拥而泣。
不远处的尸体虽然四分五裂,但不得不背负的罪孽却将伴随一生。
于是,这样的因果也成了黑桐不得不接受的部分。
式得到了完整的干也,而黑桐必须一生守护残缺的两仪。
黑桐干也,你是上天赐予两仪式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