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洁白,向西飘去

《荒野侦探》([智利]罗贝托·波拉尼奥著,杨向荣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8月版),梦幻迷人,看过之后我没法写下评论,但心里像有植物在慢慢生长,于是干脆就像书中那样做碎片式的虚构自述书写,是尝试性的,写写看故事的一角。


伊丝·望以,塔斯勒大街,1978年9月

母亲都希望孩子快快长大,我没多想这些,可我的阿尔弗雷多却不经意地就长成了大男孩。留着长长的头发,几乎要遮住眼睛,不时地用手拂一拂。越来越结实,有了男人的劲头。吃饭的时候,他常常会有几秒钟的发呆,吃完饭就躲进房间,他并不把门关严,我也从不去打扰他。他有时看通宵电影,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酒气,哼着波莱罗舞曲的调调,喊着电影里女演员的名字。

我努力地不像别的母亲一样,干涉儿子的私生活,把他的感情牢牢地锁死在自己手上。我没有。

可有一天,他还是对我说,妈妈,我想搬出去住。听到这话,我也没有太意外,透过从小窗格射进来的几缕金色阳光,我看到阿尔弗雷多的肩上长出了一对雪白的翅膀,刺疼了我的眼睛。

阿尔弗雷多和我最亲近的时候,也就是5、6年的时间。

我们相偎依地睡着一张小床上。夜里,他常常说梦话,有几句会忽然提高嗓门。这时候,我们养的小黑猫,也会跟着他叫唤起来。

我带他去街心的小公园。他牵着我的衣角,开始有点羞怯。他比同年的小男孩要矮一些,他长得晚。我给他穿着丝绒的黑短裤,淡蓝的上衣搭配着小背心,戴着灰黑细格的贝雷帽,活像敦实的小革命家。我把他放在秋千上,让他自己玩,我在不远的长椅上看书。他会不时地喊叫:妈妈,妈妈,你看夜莺。等我抬起头来,什么都没有。他对我没有和他一同享有这些小惊喜,有些耿耿于怀,不许我看书。

我们住的街区没有小孩子,他没有玩伴,他上学之后,常把小伙伴带回家。他们自己做木头玩具,这样玩了几年。

有一天,天特别蓝,榛子掉了一地。我们隔壁搬来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有一个小女孩,进了阿尔弗雷多的学校,两人话越来越多。

他的小女友,我常常这样说,劳拉·达米安。他们在可以在一起的时间都在一起,形影不离。他们相约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去喝咖啡,一起去书店。他是个温柔的孩子。

家里的小纸片上面,都是他的只言片语。但他从未给我读过他的诗歌,劳拉说,阿尔弗雷多的诗是她听到过的最好的诗。我听了这话,并不开心。她带着不解,闷闷地走开。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像是用一把利器,在我的心里搅动。我按住心脏,蹲了下去。

那天下雨。乌云密布。我看到雨中有一条黑影。不知怎么,我想一定是阿尔弗雷多的父亲,那个有名的诗人,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我开始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那时候我正在吃一只番石榴,我能感觉到胃在颤动。

那个男人,给了我阿尔弗雷多,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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