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归正宗的“肉夹馍”

我首先要感谢子羽兄帮忙整了一晚上微信公共号。在此过程中，我们谈到了基督教信仰。子羽兄分享了一个见证。一位据说从体制里退下来的老者到某归正宗教会参加的读经活动，他说他越读越感到恐惧，因为他越读就越嗅出一股子独裁专制的味道来。他于是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人信基督教需要一个“个人主义”的预备期。对于尚未从群体意识中发展出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人意识的中国人而言，试图通过信基督教来改良政治的企图实际上是一种走回头路。不能不承认，就我过去在某些教会的经历而言，这位老者的话十分地冷静和实在。

网上有人给我冠了一顶“反基督教者”的帽子。我认为不准确。准确地说，我是一个“反体制化宗教者”（不仅仅反体制化的基督教）。在我看来，体制化的宗教（无论何种）皆有意无意的用既有的、僵化的符号语言模式营造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神经症”的“雾霾”，它们实际上不停地堵塞着宗教信仰者们那灵性的“肺泡”。诚然，宗教的体制化倾向基于人性的体制化倾向，且它为急需确定性之概念系统来缓解自己的存在性焦虑的人们而言是有用的。所以，我不主张打倒一切体制化的宗教模式，因为这就像是阻止焦虑症患者们服他们的镇静剂。但是，当宗教信仰被人类的体制化倾向塞满而未能“清淤”，宗教也就死亡了

基督教归正宗无疑是此体制化之宗教模式的典型。不可否认，基于城市中产阶级群体的自组织需要（尤其在当下的历史阶段），基督教归正宗教会有意识地为我们社会量身定做了一批整体地体制化、再加上一点超验启示的“肉夹馍”，且将之批发零售给了充满生存焦虑的城市中产阶级。这无可指责，因为当下中国城市中产阶级的体制化自组织需要无可指责。但我们不能不看到，一旦去到这类设计感十足的教会中，就会强烈感到，坐在宗教神座上的与其说是带来超越信息的基督，不如说是化装成基督样貌的世俗的“成功”和“力量”；接触到的与其说是“福音”，不如说是教会头头强硬的自我意识；而信徒们领到的“圣饼”、总是体制化的“面粉”越来越厚，而灵性体验的“夹心”越来越薄。以至于当体制化的基督徒在祈祷的时候，会越来越不确信是否有个上帝在听。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体制化的本质就是用一个符号的外壳来武装和安顿自己属世的现实生活。宗教信仰一旦体制化，就越来越远离超越、就越来越不属灵了。

子羽兄说，他向神祈祷的时候，有时还是会感到神在面前。我说：对我而言，在教会里是不能祈祷的。因为那里全是散发着属世的“汗味”的符号语言的“雾霾”、那里让我感觉不到上帝。我宁肯到无何有的荒野中去祈祷，因为，在那里，我会感到上帝无所不在地临在于上下四维，而我倒是一个被语言符号与自我意识之“薄膜”裹住的与神隔绝的皮球般的“存有物”，而此时的我、感受到上帝之真实临在的唯一可能，就是撕去此自我意识之薄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