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见斯人 57 毋相忘

文/妖怪来也

与唐继尧、刘显世乃至与广西、广东、湖南、四川等各省军政人员秘密沟通，仅凭这样几纸电报是远远不够的，意思至多是“点到为止”，不能详细阐述，切磋讨论，推心置腹，蔡锷心里十分清楚，他需要找到几个值得信任的秘密居间人。他想到并安排了几个人分别到这几省去接洽有关事宜。云南、贵州尤其重要，他还把原云南军官、经界局评议委员殷承瓛专门派去云南办事联络，给原贵州巡按使戴戡发电报，催促他早日启程，到北京接洽。戴戡本来就和蔡锷知心志同，也立功心切，几天后便登程离筑。

如果论起所谓的渊源，戴戡，要比唐继尧刘显世两人还要深。戴戡在清末东渡日本留学时，便与蔡锷师从梁启超，加入了政闻社。戴戡回国后，靠着与河南法政学校校长陈国祥的同乡关系，受雇为一名小职员，并结识了当时作教务长熊范舆。熊范舆作云南都督李经羲的幕宾时，把戴戡一起推荐给他，受到李经羲的赏识，任云南省个旧锡矿经理。还没有赴任，先到湖南水口山锑矿考察，混迹在矿工中间，穿短衣草履，背被裹粗粮，同吃同住，一个多月也不叫苦。不仅吃苦耐劳，办事也机灵活络，这样一直作到云贵两省矿务襄理。此间结交了唐继尧。到了辛亥革命，奉取代李经羲的新都督蔡锷的命令，办理贵州盐务。当时贵州秩序大乱，乡绅致电蔡锷，请代平其乱。又公推戴戡赴云南报告求援。蔡锷于是命令唐继尧誓师入黔。民国元年二月，滇师入贵阳，推唐继尧为都督，任戴戡为左参赞。翌年，历迁贵州实业司长、黔中观察使、贵州民政长，与蔡锷携手入进步党，任为理事。第二年，晋升为贵州巡按使。

贵州巡按使戴戡与护军使刘显世逐渐矛盾重重，他们之间不合，正符合袁世凯的心意，他早想把贵州抓在手里，只是腾不出手来。当四川、湖南的人事问题解决好后，便开始图谋贵州。袁世凯因为戴戡名不见经传，而刘显世的黔军又实力雄厚，便想把他撤换掉，用自己的亲信龙建章顶替。他先委派龙建章为黔中道尹，密令相机行事。召戴戡进京后，一面稳住刘显世，一面再让龙建章代理贵州巡按使，美其名曰“调解戴、刘矛盾”。龙建章任巡按使后，借职权大肆扩张兵力，封官许愿，准备等到力量充足，再设法除去刘显世，完成袁世凯所赋予的使命。戴戡到了北京，谒见袁大总统，还被看门人挡在门外，搞得非常没面子。就这样营谋活动了好几个月，才给了个参政的名号。戴戡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愚弄了，对袁世凯的仇恨逐渐堆积。

当时旅京的贵州士绅，加入进步党的人很多，比如蹇念益、陈国祥。戴戡经常和他们来往，也知道了梁启超是不支持袁世凯搞帝制、并准备有所活动。戴戡非常欣喜，更加坚定了心内志向，于是去见蔡锷，把自己倒袁的想法向蔡锷和盘托出，当时蔡锷虽然不置可否，内心还是非常赞赏，戴戡见状，明白他心存疑虑，不能轻易示人，便说：“我知道松坡是一个忠义之士，才把我内心的想法表明。既然这样，不如我先到云南，为公前驱。苟得志，毋相忘。”即日南下，转辗入滇，假蔡锷之名游说各级将领，说袁世凯必败。云南军界的人心又被重新聚拢了，蔡锷威信愈增。

正是因为戴戡的言行一致，知行合一，并且同为进步党人，蔡锷对他算是彻底信任了，他把戴戡完全作为一个革命战友来对待，并准备同他一起，为了理想，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蔡锷考虑清楚，郑重地给戴戡发去了一封密电：

“以势测之,为期不远。执事能早来京，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