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睁开眼,76号的监狱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味。
质地上乘的白衬衫沾满污渍,配上散乱的发,显得明诚整个人有些落魄。被抓来的时候正与明楼吃着晚饭,他甚至没有时间穿上马甲或西装外套,便已身处这囹圄之中。
他坐起来,手铐限制自由的感觉不太好受。本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明诚想着。76号在汪曼春死后少了很多犯人,酷刑也不再施行,又或许因为他是明楼的秘书,看在明楼的面子上应是不好对他下手。
明诚活动了一下肩膀,这牢中坚硬的枕头有些高,让他有些许不适。推算时间应是天已大亮,暗暗叹气,大哥怕又是一宿没睡。自大姐去了,明台潜于北平,他与明楼两人更加珍惜彼此相依为命的时光,国将不国,这家也飘零破碎的不成样子。
“不知我这秘书,做了什么事,让长官如此恼火。”明楼衣着笔挺,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立在日本人桌前。
新来的日本军官对明楼还是有些忌惮“明先生有所不知,我的手下在接到线报,打击军统的交通站时,找到了些东西,应该是您的秘书明诚的。便叫来问问情况,并无冒犯之意。”
“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您一下子认定是阿诚的。”
日本军官拿起桌上一个纸袋,打开,递与明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枚袖扣安静的躺在里面。
明楼对这枚袖扣不陌生,不,应该是太熟悉了。
精致的镶银边,剔透的水晶扣里是一枚指南针。
指南针,明台喜欢的独特设计,终究是三兄弟一人一件。
“一枚袖扣,并不能代表什么。”
“不知是谁给长官您进了谗言,来诬陷我的秘书,诬陷我,想要挑拨我与长官之间的关系。”
“的确,这并不是有力的指证,所以还需要提审。”
“看在阿诚先生是您秘书的份上――”
日本军官站起身,向前探去,直直看着明楼毫不畏惧的眼神,压低声音――“自然是要您亲自审。”
一天前。
日本人得到情报,7号港口一批货物出港,实是军统的医疗器械与药品。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来的日本军官自是要以此表现自己的能力,令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带领一队人马“绞杀军统特工”。
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7号港口废弃已久,又是中了对方的埋伏,搜查小队无一生还。
最优秀的特工,具有敏锐观察力和推断力的得力手下,被人勒死在仓库高处,手中攥着一枚袖扣。
潜伏在秘书处的特工说,那是阿诚的袖扣,她只见过阿诚一个人有,从未见过其他人戴相同的。
于是,于夜幕中逮捕明诚,他倒要看看,明楼会作何反应。
“好。”“既然您给我面子亲自来审,明某恭敬不如从命。”
明楼的坦然淡定令他始料未及,线报上说明家这两兄弟感情深厚,堪比铜墙铁壁。
他抛出这难题是想试探明楼,却没想到明楼答应的如此从容随意。
“只是,76号的酷刑怕是不行,万一我的秘书没罪,也要被打个半死了。”“不知长官可否给明某人个面子。”
“明长官尽管说,只要合理,自是可以。”
“怎么审,我说了算。”
明诚抬头看着监狱墙上的小窗,秋意愈发浓厚,天空高了起来。不知道大哥自己知不知道多加一件再出来,昨日走的匆忙,来不及提醒,冻着了怕是又要头疼。
“阿诚,你怎么搞的。”
想着,那人衣冠整齐的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先生,阿诚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你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长官手中的证据难不成是骗人的?”
日本军官拍拍明楼的肩,示意他冷静,又开口。
“阿诚先生不要介意,我们也是秉公行事。”“考虑到阿诚先生与明先生的关系,我特地让明先生亲自来和阿诚先生聊聊。”
明诚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抓到了这里。”
他踉跄的起身,一下子跪于明楼脚下“先生救我,先生饶命。”
明楼一个用力,让本来手被束缚找不到平衡的明诚倒在了地上,指着他说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老实招了的。”
他说着,脱下外套扔在一边,拽起明诚推到床上,一把拽下了自己的领带。
日本军官见此情形,低声交代与手下两句,对明楼说道“既然明先生亲自审,本人还有些公务,就不在这相陪了。”语毕挥了挥手,手下全部跟着他离开了,只留了两人守在监狱门口,并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一会儿叫大声点。”明楼低声嘱咐。
“阿诚明白。”
明楼走到门口看着守卫的方向,暗暗清了清嗓子,看了明诚一眼,喊着“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来害我!”
“先生饶命!阿诚没有,阿诚真的不知做错了什么!”
明楼欺身向前,用力扯开明诚的衬衫。
嘶――布料扯碎的声音伴随着纽扣的掉落,在空旷的牢狱中尤为清晰。
门口的守卫对视一眼。
“不知做错了什么?你暗中作梗,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说!你是不是军统的特务!”
“阿诚没有,阿诚怎么敢背叛先生,阿诚是冤枉的。”
手铐的声音哗哗啦啦的响着,似是缠斗的叮咣声此起彼伏。
“明家收养你,你喝我明家的水,吃我明家的饭,明家看着你长大,教会你的竟是忘恩负义么!”
接着是腰带解开的声音,当的一声砸向地面。
明诚配合明楼扯开他的裤子,手铐绑着的手高举过头顶,被明楼扯坏的衬衫大敞着,配着不太干净的脸,样子可怜。
“我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
明楼喊着,抽出自己的腰带,作势要往明诚身上抽。
“先生!先生!大哥!不要,饶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明诚有些夸张的喊着,双眼紧闭,肌肉绷紧,提防着明楼抽下来的皮带。
“啪――”声音响亮,却并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难忍,落于皮肉只是红痕,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啪――啪――”又是两声脆响,明楼在空气中把皮带挥的许许生风,打在明诚身上却卸了力道。
“喊啊。”明楼瞪眼。
“啊――我错了,哥哥饶命!”
“错哪了!啪――”
“阿诚不知道!”
明楼用手钳过他的下巴,低声道“怕是要委屈你一下,大点声叫出来。”
接着扯下两人的底裤,在明诚身前揉了两下,挺身楔入身下人体内。
“先生不要...阿诚真的不知道!”
“说!你昨天下午去哪了!”
手铐的声音剧烈的响着,伴随着明诚略带哭腔的喊声,牢房中怎样一副惨状细想可知。
两个守卫竖起耳朵听着,竭尽所能的捕捉着“有价值的信息”。
“昨天下午我先去了趟银行...再就是把衬衫和您的大衣送去洗衣店,然后就回来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哪件衬衫?”
“袖扣是指南针的那件...”
门口两个守卫附耳低语一阵,离开了监狱。
听着守卫撤走,明楼放轻了动作,吻了吻明诚。
“走了?”
“走了。”
“任务怎么样?”
明楼使了个眼色,此地不宜谈事。
毕竟还处于情动的状态,一时半会也不会消退,明楼保持着姿势,轻轻动了动,成功听到明诚重重的喘了一声。
“还来啊?”明诚瞪大眼睛看着身上的人。
“要演就演全了。”语毕快速动了起来。
也罢,明诚想着,这狱中仅剩他们二人,此时又不好谈事,就随他吧。
被束缚的双手套上身上人的脖子,挺起上身给了明楼一个吻,然后随着他的动作配合起来。
“呃...啊...大哥慢点”
“不疼吧”明楼轻吻了吻他身上的鞭痕。
“比当时特训的时候轻太多了,不疼。”安慰似的又凑上去交换一个旖旎的吻,然后放松身体任由明楼动作。
“找到了么?好,知道了。”“报告太君,洗衣店确实有明诚先生昨天下午送去的衬衫,袖扣是指南针。”
“袖扣没有缺少么?”
“报告,没有。”
挥挥手让手下出去,手下转身
“等等。”
“是,太君。”
“去76号监狱,看看明先生还在不在,然后把阿诚先生放了。”
“是。”
“再叫明楼长官来一趟。”
“是。”
“明长官,太君让您过去一下,并且吩咐明诚先生可以走了。”
这边明诚虽衣服好好穿着,衬衫却因明楼的撕扯已无法系好,身上鞭痕明显,头发凌乱,落魄而惨淡。
“还不过来把手铐打开!”明诚呵斥,小特务赶紧解开了明诚的手铐。
明楼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明诚身上,两人一起踏出监狱。
“不知太君有何吩咐”明楼挺拔地站着,身后站着凄凄惨惨的明诚。
“抱歉了明先生,只是一场误会,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那枚袖扣并不是阿诚先生的。”
“太君,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哦?明先生的意思是――”
“之前一口咬定那是阿诚的袖扣,是一心想要让太君对我产生怀疑,好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这目的恐怕十分凶恶。”
“明某人认为,栽赃阿诚的人本想借此除掉我,这必会对我们大东亚共荣产生影响,太君还是要谨慎才好啊。”
日本军官似是被明楼打动,神色凝重。
“明诚先生,多有冒犯,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这就不必麻烦太君了,我带他回家包扎一下就好。”
日本人点点头,目送明楼和明诚转身离开。
日本军官沉思一阵,忽而大怒拍桌,抄起电话。
“把行动组的14号特务处理掉”
“是。”
明楼开着车,后座上坐着满身污痕的明诚。
“任务顺利么?”明诚出声。
“顺利。他们逮捕你之后不仅把七号港口的驻兵全部撤掉了,其他港口也放松了巡视,军统的药物从四号港口成功渡出,我党的枪支借七号港口也顺利运走。你功不可没。”
“那就好,我这顿打也没有白挨,活春宫也没有白让人家听。”
“你现在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大哥下手不重,我好着呢。”
“那就好,我回去给你上点药。对了,你把衬衫怎么处理了。”
“大哥放心,我把袖扣塞到那个特务手里以后,脱下来和仓库里的那些死人一起炸了。”
明楼点头“我又少了件衬衫。”
明诚听着他似是撒娇的语气哭笑不得。
“过两天再给你买一件还不行么,自己想的计划,还要心疼自己的衬衫?”
“那件衬衫明台咱们三个一人一件啊,怎么着也是个念想。还是有些心疼的。”
“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再买一件三个人一样的,总有机会的。”
“嗯,总有机会的。”
汽车路过一幢又一幢古老的建筑,缓缓驶入明公馆的大门。树叶有些黄了,秋色渲染着这孤独的建筑。这风云莫测的上海,何时变天?无人知晓。
明楼和明诚两人怀揣着一片赤诚,为这四万万同胞的光明温暖的春天,于秋色中,于暗夜里,相互扶持前行。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胜利的曙光,不就在眼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