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 行】一天内翻越四座山,夜宿左贡却在凌晨遭遇了地震!

Ps:这几天的照片遗失,心塞……

32

曲孜卡乡清晨的暴雨来临时,我和胡斌已经走到了路边的荒野小店。买了面包和水,坐在店外的长凳上吃起来,然后看着瓢泼大雨溅起的水花,把路面流淌成一股股清澈的水道。小店对面有一处山涧,从树丛间倾泻而下的激流不断冲击着木制的小水车,带动着木龛里的几个转经筒快速地转动。

约莫半个小时,暴雨停了,我们开始轮流到路边搭车。小店是曲孜卡国道部分的补给站,除了卖一些食品和饮料,还提供车辆加水的服务。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很有搭车的优势。

终于,一辆农用机车开过来,停进了小店的加水区。我们兴奋地跑过去,询问能否搭我们一程。年轻的藏族司机说,他们只到前边的村子,要是不介意在敞口车厢站着就上车走。

我们连声道谢,兴奋地爬上农机车的车厢,迎着雨后清泠而湿润的风,在车烟囱冒着黑烟的“突突”声中,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一刻,我感觉一身的惬意和轻松,而胡斌则忍不住对着远处的山岚大声呼喊起来。

到了拉玖西村,农机车要去运送砖石材料,我们就下车道别。两位藏族青年给我留下了藏文的签名,中文读出来有些生涩。可惜的是,后来,我也慢慢忘记怎么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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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收获藏文签名,可惜忘了怎么读

继续徒步了半小时,我们顺利搭上了一辆卡车。得知藏族司机大哥的目的地是芒康县城,我们又好一番激动,终于可以不担心当天的食宿问题了。

随着卡车沿盘旋的山路翻越红拉山,车窗外的云雾渐渐从头顶落到了脚下,极目远眺处,一派仙山云海的景象。途中,藏族大哥拿出了藏葡萄给我们吃,跟盐井那天吃的一样甜。聊起来才知道,藏族大哥是盐井人,今天早上就从那边过来的。

清晨徒步了一两个小时,在农机车上又兴奋了好一阵子,等到翻过了海拔4200米的红拉山口,我就困得不争气地睡着了。再睁开眼,已经是正午时分,藏族大哥说我们快到芒康县城了。

到县城外的路口,我们跟藏族大哥道别。藏族大哥不会写中文,留下的签名又是我读不出来的藏文。不过,那些点折弯钩的笔迹,确实很有艺术的感觉。

芒康县城是古代茶马古道进藏的第一站,也是现代川藏南线和滇藏线的交汇点。然而,我们走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县城并不大,也谈不上繁华,估摸有两条主街道,其间穿插着通连的小巷。街道两旁的房屋依旧是藏式风格,楼层并不高,街上的人们大多穿着藏族服饰,来往的车辆也不算多,稍稍偏僻的位置,显得还略有几分冷清。

我们找到一家川味餐馆,狼吞虎咽地消灭完满满的一大盘饭菜,瞬间感觉体力噌噌得恢复了。看时间还在午后,我们就商量着继续前行,争取今天能到如美镇。

从芒康县城的道路转到川藏南线后,我们遇到了三个结伴去拉萨的背包客。大概都是小青年的缘故,胡斌跟他们很快熟络起来,一路上边走边聊,时不时还嬉闹一阵子,让我都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

出城约莫走了两三公里,身后由远及近传来音响的声音。细细听来,高昂音调的藏族歌曲,在那一刻的那一地格外应景。再一看,原来这歌声是从一位穿着藏族服饰的青年所骑的摩托车上传出来的。

胡斌远远就做出了搭车的手势,其他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即便能搭上一个人走,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不错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藏族青年的长辫子盘在头顶,辫子上系着的一条红布巾,格外显眼。脸庞是高原红的颜色,停下车看向我们的神态,略有几分羞涩。有一刹那,我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我们五个人站在路上拦他的车,会不会吓到他。不过,转念一想,那倒不至于,看我们这样子也不像坏人,再说,芒康可是藏族人的聚居地。

听懂我们的意思后,藏族青年爽快地答应了。这时候,胡斌对我说,你的背包最重,先上车走吧。

我原想让三人结伴的背包客走一个,余下的人分两组,搭车会容易些,但还是拗不过大家的意见。于是,我背着包跨上了藏族青年的摩托车,跟胡斌和其他人挥手道别。临走时,胡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了藏族青年。

藏族青年把摩托车骑得飞快,从车载音响里振出的藏族歌曲,夹杂着刮过脸庞的风和发动机突突的声响,响彻在蓝天白云下的藏青色高原盘山路上。从那一刻开始,我莫名地喜欢上了藏语歌曲。即便听不懂,即便唱不出,仅仅是那些类似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我的心里也会徐徐展开一幅辽阔生动的高原画卷,还有那些善良的藏族人们。

一路爬坡,直到海拔4338米的拉乌山口。远远望去,盘山路宛如一条缀着褐黄色花边的青灰丝带,随意滑过起起伏伏的墨绿色山岚,最终消失在被大片云层遮蔽的天际。稍稍休息了两三分钟,我们开始沿下山路前行。

藏族青年似乎对汉语不熟,一路上,我们交流沟通很少。到了拉乌山下的一个小村落,藏族青年说他到家了。从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路边的荒原上散落着几处低矮的藏式石屋,而周围并没有成群的牛羊。我下意识地想送他点什么,只是,再一想,背包里的东西并没有可以送出去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最终,我仅仅拿出了记事本。藏族青年给我的签名,也是颇有艺术感的藏文。我看不懂,也读不出,但牢牢记住了他在记事本上签名时那认真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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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车藏族大哥和摩托车藏族青年的藏文签名

看着他和摩托车的身影拐上了一条狭窄的泥路远去,我耳边萦绕着的,却是那一路宛若天簌的藏语歌曲。

33

一个人走在拉乌山背后的国道上,耳边一片寂静。放眼望去,天空的一边压着厚厚的一层乌云,靠近太阳的边缘则被染上了银色。穿过瓦蓝的半边天幕,黛色的远山便在云层间露出了层层叠叠的山尖。些许穿透云层的阳光笼上来,少了摩托车飞速行驶时掠过的飕飕凉风,身边便渐渐升腾起一袭热浪。

边走边看着地上斜长的影子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渐渐的,内心变得无比宁静。突然,脸庞落下了一滴清凉的水珠,随之,地面迅速浸润出一点点黑色的小花瓣。

这太阳雨来得真及时,瞬间就感觉浑身凉爽了许多。望望天空,看看地面,忽然发现太阳雨仅仅落在周围的一小块地方。于是,我迈开步子往前跑,想冲出太阳雨的这一片区域。有趣的是,我跑得越快,太阳雨在身后追得越紧,像是只为我而落似的。

我索性停下步子,看着太阳雨从我身边离开,直奔到了眼前的荒原。有阳光扑上的一刹那,雨滴散发出的亮银色光芒,忽而就闪进了眼帘。

盼了又盼,好不容易,终于盼到身后驶来了一辆皮卡。伸出搭车的手势,挂云L牌的皮卡在身边停了下来。

开车的司机大哥爽快地让我上了车,太阳雨下奔跑的劳累和背包沉重的背负,倏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聊天中得知,司机大哥是汉族人,在如美镇附近修建的澜沧江水电站工作,经常往返芒康县城采购物资,偶尔也会搭背包客。看来,今天至少能到达如美了,我心里不禁轻松起来。

往如美镇依旧是下坡路,躲过了追逐我的太阳雨,却躲不过时而透过车窗闪现的阳光。坐在飞驰的皮卡上,沿途的风光快速地从眼前掠过。海拔渐渐变低,气温缓缓升高,路边的植被反而变得稀少,仅有零零星星的灌木丛和青草点缀着,让红褐色的泥土和碎石块不至于孤单。村庄很少,也很小,偶尔从眼角掠过三两藏式民居,附近则是梯田状的青稞田。

快到山脚的时候,拂过脸庞的风已经裹挟起盛夏的味道。国道外侧是湍急的澜沧江,咆哮在巨石壁立的山谷间,黄褐色的江水和河岸,瞬间就构成了一静一动的大自然画卷。澜沧江两岸有掩映在大片灌木丛中的集镇,给江水和山地的黄褐色增添了一抹清凉。

司机大哥说,那就是如美镇。

驶过如美镇的竹卡大桥,我们就差不多到了集镇的中心。跟司机大哥道别,记事本上多了一个签名:李建寿。

如美镇并不大,沿国道两侧建起的房屋,最高也就两三层。街面上的店铺很少,行人更少,在午后的阳光下,如美显得有些荒凉。在一家汉族人的小卖部买了水,然后坐在外边的长凳上休息。小卖部女老板说的是四川话,熟悉的口音在耳边,不知不觉就把我拉回到了内地的生活记忆里。

往回走到竹卡大桥,望着波涛汹涌的澜沧江,豪迈的气概从心底油然而生。不知是不是江面水雾和河岸风沙常年侵蚀的缘故,竹卡大桥竟也呈现着黄褐色。桥下一波连一波的水花从江水中涌出,迎着午后阳光显现出一缕缕的银色。靠近集镇一侧的桥头有一个小观景台,矗立在一侧的纪念碑上,铭刻着四川交通公路局修建此桥牺牲烈士的名字。看看横跨澜沧江两岸绝壁的竹卡大桥,再看看眼前纪念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阵崇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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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经如美镇的澜沧江

继续前行,还是留宿如美,这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看了下地图,如美到下一站左贡县城,仅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车程,要是在七点前顺利搭上车,今晚就能到。于是,我从观景台的公厕管理处借来一个小板凳,坐在观景台的外侧,望向澜沧江对岸的国道。

来如美的车很少,也基本上是打算在这里歇息一晚的。看到我在观景台的路边搭车,一个骑行的河南青年停下来,让我帮着拍了几张照片后,便陪我聊了会儿天。期间,他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和水分给我,而这也是我第一次吃到压缩饼干。说不上味道如何,最大的感觉就是饼干特别干,而水则是无比的甘甜,火腿肠也无比的美味。

漫长的等待,把时间拉得很长,但我还是煎熬到了傍晚七点。正当我准备撤回如美镇中心找住宿的地方,从澜沧江对岸快速驶来一辆小轿车,过了竹卡大桥,竟稳稳地停在我前边几米远的位置。

车窗打开后,一位年轻大哥伸出头问我要去哪儿,我连忙回答想去左贡。年轻大哥笑着说,正好顺路,上车吧。

把背包放进后备箱,坐上车的刹那,我心里简直激动极了。没想到要放弃的时候,竟然又来了希望。年轻大哥名字叫左波,车子挂着川U的牌照,在左贡县城开了一家客栈。波哥说,要是愿意的话,到了左贡可以去他的客栈看看,觉得满意就可以直接住下,他给优惠,也省得大晚上在陌生的县城找住宿。

听波哥这么说,我自然乐意。没走多远,在如美镇的出口,波哥看到路边有三个搭车的背包客,就停车说可以搭走两个人。他们稍作商议,就决定让一男一女上了车。就这样,波哥开车搭着我们三个背包客,一路向左贡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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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蜿蜒的国道上缓缓爬坡,回望透出一股股苍凉美的如美,淡淡的暮色更添一分飘渺,而曾在眼前汹涌奔流的澜沧江,也匍匐在脚下的谷底,渐行渐远。经江水成年累月冲刷的江岸,呈现出一幅壁立千仞的模样,在群山裸露着黄褐色巨岩和砂石的映衬下,更有一派荒凉与坚硬的感觉。谷底的澜沧江拐弯处,偶尔有几块不规则的青稞田,从眼角飞掠出一点黄绿相间的色彩。

波哥说,我们现在攀爬的是觉巴山,虽然海拔不到4000米,但从如美上来,相对的海拔高度差将近1500米。在铺成柏油路之前,这段30公里的盘山路,既没有护栏,也没有路标,里边是绝壁,外侧就是悬崖下的澜沧江,曾是川藏南线最艰难的天险。

看着车窗外飞驰后退的峭壁和谷底渐成丝线的澜沧江,心底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更惊叹人们开山辟路的艰辛程度。回想如美竹卡大桥观景台的纪念碑,不由得对碑上铭刻的人更多一份敬仰。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澜沧江已经从眼底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蔼蔼暮色间的巍巍群山。山脚下有块状的草木色,山腰处是浅浅的苔色,而怪石嶙峋的山峰则是似被火烧过的黝黑色,远远望去,又是一幅深沉厚重而苍茫的画卷。

波哥的车开得飞快,打开车灯后,车前边的光束一路晃动,历经了苍凉的绝壁和荒漠,之后竟然出现了沿着路边小河树立的翠色草木。小河的水并不大,涓涓流淌在嶙峋的怪石间,迎着车灯闪烁出一片片的银灰色。

波哥说,前边要翻越的东达山,海拔达到了5008米,山坡上经常会出没野狼。其实,我很想看看高原上的野狼,尤其好奇那对能发出蓝色或绿色光芒的眼睛,还有夜深时分响彻山岚的狼嚎。不过,眼看着车仪表显示的海拔达到了4800米的时候,脑袋开始昏沉沉的,眼皮似乎也抬不起来了。同车的两个背包客则蜷在后座的角落里,也高反了。

看我们的状态,波哥车速缓了一点。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我隐约看到路边的荒野似乎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积雪。

再睁开眼,仪表上的海拔已经不到4000米。波哥说我们快到左贡县城了。进藏路上第一座海拔超过5000米的山,终于翻过了,我心里涌出一丝丝的兴奋。

远远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时,我知道,左贡县城终于到了。此时,时间刚过晚上九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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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拉乌山到左贡搭车的师傅签名

左贡的夜色有几分清冷,沿街的房屋基本都是两三层的藏式楼房,店铺多半都打烊了,街上的行人很少。仅有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波哥把我们带进客栈,一位姐姐接待了我们,二楼的四人间床位,房间旁边就是卫生间和沐浴间。住宿费很便宜,不过,太晚了,他们店里做饭的师傅已经休息了,所以我们只能去外边找还没打烊的餐馆。

同车过来的女背包客状态还没缓过来,想先休息下,我就叫上另一个男背包客找吃的。转了两条街,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一家川菜馆。一大碗肉丝面下肚,饥饿和疲惫的感觉消除了大半。

洗澡,休息。躺在厚厚的被子里,身体慢慢暖起来,然后就进入了梦乡。

凌晨五点多,忽然梦中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袭来。我一瞬间清醒了,睁开眼,发现身体跟着床在剧烈的晃动,旁边的窗户发出嗡嗡的响声……

地震!

我下意识地一跃而起,一边喊着大家醒醒,地震来了,一边冲到最近的床位想拉那个还没醒的人。随后,大家立刻起身穿上鞋,急匆匆往外跑。

街上已经站了很多人,不少穿着藏族服饰的人怀里抱着哭闹的小孩,安慰孩子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种恐惧。年纪稍大点的藏族人,还有一些喇嘛,则一边数着手里长长的念珠,一边轻声祈祷。

再往周围看去,县城的房屋并没有倒塌或损毁的迹象。刚刚所发生地震的强度,跟雅安那次给我在成都的感觉差不多,如果左贡是震中,且这次是主震的话,危害和影响不会很大。

我在心里琢磨着,也祈祷着。

再一次微小的余震后,我推测后边不会有强震了,于是就回到了客栈,准备洗漱后离开。

随后,大家陆续回到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同屋的几个背包客都有同行的伙伴,我便去昨晚的川菜馆吃了一碗面,然后独自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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