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蛮子
01
张壁古堡，坐落在山西介休市的绵山北麓，三面临沟，一面靠山。远远望去，青山绝壑间，一座中国传统特色的黄土夯筑的堡墙，立于沟坡之上。
这样一座身处偏僻山麓，面积只有0.12平方公里的古代“袖珍城堡”，却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著名的历史文化名村。
我注意到，荣膺中国十大魅力名镇称号的，八个在南方，她们或凭借秀丽的自然风景，或得益于丰厚的文化底蕴，或倚重富庶的物质资源。而身处偏僻山麓中的张壁古堡能跻身其中，则是因为其厚重的历史和鲜为人知的传奇。
这个神秘的城堡式村落，远不及近邻的绵山和王家大院声名显赫。只有深入张壁，看过它的古堡地道、宫殿庙宇，听过它的军事宗教、民俗历史后，才会感受到历经兴衰起落的张壁，积淀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就像你手捧一部厚厚的史书，能深刻地感受到它的份量。
余秋雨先生在描述罗马城时写到：伟大是一种隐隐然的气象，从每一扇旧窗溢出，从每一块古砖溢出，从每一束老藤溢出。
置身于张壁古堡，我感受到的正是这种魅力。
02
张壁古堡之魅力在于其厚重的历史文化。
专家考证和众多文物都印证了张壁古堡所处的这块土地的古老。古堡所在的这块黄土地，是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的发源地，历史可追溯到6500多年前。
而张壁古堡作为冷兵器时代的遗迹，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
张壁古堡始建于十六国后赵时期，开始仅仅是后赵的并州刺史张平所建的300个坞壁联盟中的一环。到了隋末唐初，刘武周与李世民在此争夺天下，刘武周的偏将尉迟恭驻守此地，据传古堡、地道可能是他所为。及至明清，张壁古堡又先后作为明代九边的组成部分和当地居民聚集防匪的堡垒。
这座小小的千年古村城堡里，集中了仰韶与龙山古文化遗址、古军事地道、元代戏台、金代墓葬、明清民居文化等一系列华夏文化精髓。
同时张壁古堡具有浓郁的宗教文化氛围，有堡南、堡北两个宗教建筑群，现存的大庙就有五座，不同时期、不同民族的庙堂佛殿50多间。既有供奉被称为“汉人成佛第一人”的唐代高僧田志超的空王行祠，又有国内仅存的以可罕王为膜拜对象的神庙。
这座城堡，因战争和防御而生，处处记述着千百年来我国汉民族和北方少数民族相互征战的历史。而在这方寸小城里，佛教与道教相融，胡人与汉族庙宇共存，又分明记载着千百年来胡汉民族相融共生的历史轨迹。
03
张壁古堡的魅力在于精妙的建筑艺术。
这小小的一方古堡，兼容并蓄了诸多文明，形成了“小村落，大文化”的鲜明特色。说它是“城”，是因为它有较完整的古代城市的布局结构。整个城堡设计精巧，浑然一体，堡门、门楼与堡墙相依无缝，真可谓铜墙铁壁。堡内南高北低，一条“S”形街道贯穿其中，堡内四周有结构完整的围合式城墙，城内街道宛如棋盘，民居鳞次严谨，街巷间一些老宅，仍可寻昔日风貌。
张壁“地上明堡，地下暗道”，既是一处战略防御基地，又是一处井然有序的村落。堡墙就地取材，用修筑地道挖出的黄土筑建而成，堡墙虽无砖石，但十分坚固。一千多年了，虽沧桑破旧，但还清晰可见。
最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的是，小小一个村堡，不仅有民居，而且还有唐宋以来建造的十余处庙宇殿堂、亭台楼阁。这些建筑都是琉璃覆顶，油漆彩饰。
殿顶明代三彩琉璃装饰，刀工细腻，烧制精致，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三两位穿着袈裟的出家人静静地守护着庙宇，悠悠青烟从焚香炉内飘然而出，几分禅意油然而生。最为罕见的是有两座玻璃碑。碑之通体为琉璃烧制，孔雀蓝底，黑字书写，并有青黄绿二龙戏珠的碑额，稀世独有。
古堡内的建设规划无一不反映着中国古代天人合一、顺应风水的思想。
04
张壁古堡的魅力在于神奇的地道。
来到这里， 没人能够想象，在这仅仅0.12平方公里张壁村的土地之下，竟深藏了三层立体的军事暗道，长达数万米，现已开发1500米。这个攻守兼备、可屯兵万人、可储存粮食的地道，距今已有1600余年历史。正如广告宣传词所说：行走1500米，穿越1600年。
从地道自身设施看，有作战、居住、仓储、排水、通风、采光、信号等，从战争需求的功能来看，集攻、防、退、藏、遁为一体。地道网络四通八达，迂回曲折。古堡中的民宅可通地道，堡外悬崖绝壁处有地道口，寺庙院内有地道口，甚至五华里以外临近村庄也有地道口。
我们走在地道中，从最低处正上方开凿的天井仰望天空，真有“坐井观天”的奇妙之感。听导游介绍一个个陷阱和防御工事，仿佛能感受到以前的战争，令人毛骨悚然。尘封的历史虽然遥远，但兵临城下、兵荒马乱、如火如荼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颇有“狼烟散尽雄魂在，金戈铁马似归来”的意味。
而当我们得知这个整体规划、精心设计、功能齐全的地道，却是在缺乏设备、耗资巨大的情况下秘密施工时，不由又感叹古人的鬼斧神工和高超智慧。
军事专家吴如崇在介休博物馆提笔写成“古庙神佛异，明堡暗道奇”。“奇”是说张壁古堡填补了中国军事工程建筑史上的空白。
05
张壁古堡的魅力在于悬而未解的神秘。
目前没有找到史料有关张壁古堡的记载。或许因为它是古代重要的军事防御设施，需要保密，或许是战乱原因无人顾及，或许记载的史料遗失。这些恰恰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悬念，它的不确定性也给张壁古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值得人们深入探讨和研究。
这个只有0.12平方公里、面积相当于七分之一个北京故宫的袖珍城堡仍给人们留下了无数的谜题：地道为何而建？何人所建？建于何时？小小村落为何竟容纳了二十二座功效各异的神庙？为何汉人居住地有可罕庙？庙建于何时？可罕是何人？泥包铁像又是什么来历？30 余处建筑物、标志物与星座相对应……诸多未解之谜构成了深邃、特异而庞大的文化体系。
张壁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是一个存在着很多隐秘的地方，期待更多的人去破解！
06
我特意在张壁古堡住了一宿。为了保护与开发古堡，多数居民已搬迁至新农村，堡内清静安详。
清晨，穿过街道，登临可罕庙，立于古灯竿前。堡西军校场、北门的高层建筑、传说中“上行兵、下走民”的立交桥以及堡中堡、巷中巷、庙中庙、院中院尽收眼底。
傍晚，红条石铺就的红顺街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同抱柳的古槐、古老的店铺客栈，以及民居院落、寺庙殿堂、巷门高墙一起，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勾勒出独特、富有浓浓情调的轮廓，飘散着浓浓的乡愁韵味。
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一座城市既然有了历史的光辉，就不用再用灯光来制造明亮”，张壁古堡则不然，修旧如旧，保持原貌的同时，还融合一些现代元素，正像余秋雨所说：“点亮灯光，夜以继日地书写今天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