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丽人巧语龙君开颜
良友齐心玉女出世
话说小白龙自那日宴会不欢而散后,决心救出梅如,可连续几天到黑玉洞,黑鳗都躲着不见,自己只得回宫,每每唉声叹气,闷闷不乐。
“珠儿来了!”小珠儿见小白龙又在唉声叹气,故意娇滴滴地自报一声“珠儿来了”。手中托着一杯刚沏的“冠豸神品”送到小白龙面前:“殿下,请用茶。”她见小白龙不动,又提高音量说:“珠儿沏的是‘冠豸神品’,清香极了!”珠儿笑盈盈站着,见小白龙仍是不动,接着又说:“殿下!珠儿的手举酸了呀!”
小白龙唉了一声,把珠儿手里的茶接下。
“这是小西子余帛赠送的名茶。殿下,品尝品尝吧。”珠儿故意把小西子三个字说得重重的,以提醒小白龙。果然这三个字生了效,小白龙听了,端起来尝了一口便连连称好,可一放下茶杯,重又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殿下宽心!据珠儿傻想,梅如公子是没有大碍的。”珠儿说着,偷瞟一眼小白龙,“殿下仔细想想,黑鳗头为小公主而来,梅如又是小公主的恩人。黑鳗要想得到小公主,怎敢太难为他呢?说不定还会好好待他,让他帮忙说话呢!”珠儿说罢,见小白龙已有些心动,又接下去说:“梅如的三位姐姐精明过人,武艺又高强,再加上我们的小公主又熟悉湖中的地形地物,如果双方联手,救出梅如当不成问题。殿下虽不便与黑鰻翻脸,但可在余红、春草等姐妹救梅如时,暗中相助。这样做,不显山,不露水……”珠儿又瞟一眼小白龙,见小白龙正在专心地听着,于是又笑着说:“殿下现在可先派几个人监视黑玉洞,一旦余红大姐姐她们去救人时,殿下即可暗中出兵支援!”
小白龙听了似觉有理,眉头略略松展了一点。
“小公主虽然讨厌黑鳗,但事在人为。”珠儿欲言又止。
“珠儿!”小白龙亲切地唤了一声。
“小珠儿在这里说了半天话了,不知殿下听也不曾?”小珠儿笑靥如花。
“你既然说了半天,那就喝口茶罢。”小白龙把自己的茶递给她。
“不敢!”
“这里没有外人,小珠儿,你就在我的手上喝一口吧!”
珠儿真的在小白龙手上喝了一口,笑着等小白龙说话。
“你刚才说的事在人为,指的是什么?”
“殿下,小公主与黑鳗原本很好,只是黑鳗黑古溜秋,小公主不中意而已,但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古言道:有心凿石石心开,无心凿石石仍原。黑鳗已铁了心要娶公主,公主没有答应之前,他怎么会放人质呢?你这时去找他,他当然不会见你。”
“这我知道。可有什么办法让他知道我的意思呢?”
“殿下修书一封,叫人送去,黑鳗自然能收到。”珠儿还是笑眯眯地说。
“小鬼头!你说了半天,还是一句空话,不过是引我高兴罢了。他黑鰻看得见信,又怎么样?不放人,我们还是无可奈何!”小白龙摇摇头说。
“只要他看到信,就好办了。因为信里将告诉他一个秘密……”珠儿又做出了一副神秘的样子悄悄地说。
“什么秘密?你绕了半天弯子,还没有给我说清楚。你再绕弯子,我可就要生气打你了!”
“打吧!”珠儿笑笑,“打两下,殿下消消火也好!”
“我才不打哩!”小白龙笑笑,“快说吧!”
“殿下,冠豸仙山的灵芝峰下,有眼仙女泉。那仙泉,不论是谁沐浴后,都能返老还童,容颜变美。黑鳗若能坚持天天去那里洗次澡,大约一百天吧,自然肤色就变白了。殿下可写信劝黑鳗上山沐浴,他若真的有心于小丽丽,不就一定会去吗?”小珠儿说着,见小白龙眼睛发亮,知道小白龙动心了,“劝他上山沐浴,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仙池沐浴,脱胎换骨,是需要时日的,他一离洞,大姐姐她们不就正好可以救人?二是黑鳗本来就长得一表人才,英武雄健,只是皮肤黑了一点,若变白了,肯定是一个潇洒的美郎君。难保小公主不回心转意。这样,梅如得救,小公主的终身大事又解决了,不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么?”
小白龙听了,顿觉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满脸的愁云忽地散开了。
“快备纸笔,快研墨!”小白龙满面春风,一迭连声叫着。
“珠儿早备好了,请殿下写吧!”珠儿说完,铺好人间用于进贡皇上的“连城宣纸”,用玉圭压好纸角,等着小白龙开笔书写。
小白龙提笔挥毫,按小珠儿意思,一挥而就。
“传虾兵!”随着小珠儿的一声娇唤,一名虾兵立即进来,接了书信,如飞去了。
“传膳!”小珠儿又一声娇唤。
只见一群丫头,各执其事,端盘布碗,穿梭般备好晚膳。多日来,小白龙胃口不开,食不知味。今天,心头的郁结解开了,便拉珠儿陪着自己,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餐。
再说余红仙子、余帛仙子到小水晶宫住一宿后,第二天便与小丽丽离开小水晶宫回到冠豸仙山。回到仙山,便先到录云洞。岂知录云洞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春草仙子不知哪里去了。余红连唤两声,见没有答应,便先招呼小丽丽坐下,赶忙沏茶、摆果招待小丽丽。三人一面喝茶,一面猜测春草仙子的去向。
喝茶闲谈一会后,忽见春草仙子一身香汗津津,手里提着两只空桶,急急忙忙进洞来。她一见大姐姐在自己洞里,便丢下空桶,一头伏在大姐姐怀中痛哭起来。那思念弟弟的泪珠儿如泉水般涌出。
余红一面安慰着,一面拿出鲛绡巾替她擦泪。
“三妹请宽心,梅弟已有下落了。我们正在设法营救。快起来见过客人吧!”余红说罢,扶起春草妹子的头,指着小丽丽说:“这位是石门仙湖的小丽丽公主。”
春草仙子听了,忙擦一下眼泪,到小公主面前福了一福,嘴里说:“小公主,春草这厢有礼了!深山野洞没有什么好相待,况且春草是被难之人,怠慢之处,还请原谅。”
小丽丽连忙站起来,叫了一声“三姐姐”便咽住说不下去了。她看春草姐姐那伤心的样子,心想只因自己之故,才害得梅哥哥受难,使三姐姐伤心难过;再想自己,受黑鳗之迫才来这里散心,今天是断肠人碰上断肠人了。想到这里,一时撑持不住,竟大哭起来。
“这个黑鳗头,捉住他,非剥他三重皮不可!”余帛见三妹和小丽丽公主都伤心大哭,心里很不是滋味,便一把拉过春草宽慰着,“三妹妹宽心,姐姐一定还你个好好的梅弟!梅弟身上若少一根毫毛,姐姐一定把黑鳗头的皮剥下来,给你的爱弟做盔甲穿!”说着噗嗤一笑。她为缓和一下气氛,故意逗逗,可春草仙子怎么也笑不起来。
“三姐姐放心!我小丽丽虽无能,攻打黑玉洞时,我愿为先锋!”小丽丽圆睁满含泪水的双眼说。
春草无德无能,蒙小公主错爱,实感不安!待救得梅弟回来，我姐弟俩将双双到宝殿,叩谢公主和小白龙殿下。”春草仙子说罢,又福了一福,那眼泪又如断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不独春草仙子姐弟叩头感谢,我们姐妹也一同上殿叩头。叩得它满殿山响,以表谢意!”小西子自己尚未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小西子最怕沉闷,见刚才一洞闷气,又想借“叩头山响”引姐妹们大笑一下,活活气氛。
“死丫头，你去叩得山响，额上叩个大山包,看小龙哥……”嫦娥尚未说完,小西子一把封住她的嘴,连忙求饶:“好姐姐,快别说了,你看好容易才逗得三妹妹不哭了。”小西子怕大姐姐揭她的底,赶忙敬茶,岔了开去。
“姐姐们在龙宫的情形,妹子都知道了。”春草仙子擦去泪痕看了二姐姐一眼说。
小西子心里有鬼,生怕她与小龙哥的关系被春草仙子知道。她见三妹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连忙试探着说:“三妹妹知道了什么?我们又没有派人报信。”
“龙宫有位小珠儿姐姐,已连夜派人来报信了,要不然,等二姐姐想起来报信,妹子早急死了。”春草仙子一语双关地说。
小珠儿是个有心人,一开始就向余红仙子打探春草仙子的住处,所以余红是知道有人报信的。小西子由于会着心上人,自然不会想到这码事,刚才被三妹妹挖了一句,自己想想,也着实活该。
“这个珠儿姐姐是位热心人,将来小公主回宫,务必代我致谢。”春草仙子对着小公主说。
“小珠儿是我兄长的贴身丫头,聪明伶俐,善体人意,是兄长的得力助手。”小丽丽笑着称赞兄长的丫头,“水晶宫内外,全靠她一人指挥管理。她也自了得,把水晶宫内外,安排得井井有条,使上下下很是融洽。”
小西子怕小丽丽说起她与小白龙相会的情形,连忙无话找话:“三妹,你提着一担空桶,哪里浇花去了?”
春草仙子连忙答:“这几天,莲花洞内,阵阵红光。仙山百鸟都在洞外欢啼,可能是莲花仙子就要脱胎,我挑一些泽物仙泉去助她成仙。小珠儿姐姐曾有口信,说是要破黑玉洞,需用莲藕艇,妹子心想,莲花仙子生长在莲藕上,她脱胎后,自然就剩下莲藕了。把仙藕弄来作艇,不就是莲藕艇了?到时借来攻打黑玉洞,一定管用。妹子不知水性,有莲藕艇,就可以下水与黑鳗头比个高低了。”
小嫦娥鼓掌欢笑:“着啊!有了莲藕艇,就不怕黑玉洞的污泥浊水了;有了莲藕艇,他的洞再深、再杂,我们都可以乘艇进退,再也不用怕迷路,而出不了洞了。”
“姐姐们,我们快去帮莲花仙子一把,让她及早脱胎换骨,好借莲藕艇救梅如哥哥!”小丽丽听莲藕艇有这许多好处,高兴得大叫起来。
莲花洞坐落在冠豸仙山西坡。莲花洞前奇花异草,比比皆是。洞后林木葱茏,松柏长青,四时八节鸟语花香。莲花洞中央,有个莲花池。莲花池里,长着一株千年宝莲花。洞深处流出莲泉,汇集池中,养育着宝莲花生长。一年四季游山的文人墨客都爱到这里题诗作对,什么出污泥而不染啦,什么香什么香的。少男少女,情哥情妹则进莲洞,洗莲水,保佑自己与莲花一样美丽,日子与莲花一样甜。达官贵人,乡绅富豪到此游玩,都要带着画师,自己坐在宝莲池边,让画师将自己与宝莲花画在一起,人面莲花,相映成趣。拿回去后,有的裱糊起来,有的刺绣起来,都作为珍品,代代相传,成为传家之宝。
这株宝莲花也很作怪,每逢善男信女、清官、贤士、文人骚客来池画像时,她会发出毫光,使叶更绿、花更艳。但凡贪官污吏、人间恶少流氓到池边画像时,她会花暗叶衰,让画师难以描绘。
春草仙子一众四人,环佩叮当,花团般到了莲花洞中。只见那株宝莲花,娇羞欲语,随风点首,频频向众位仙子点头招呼。
春草仙子前日只将泽物仙泉灌在池中,与莲花泉水相混,因而未见有明显的效果。
“妹妹们,我们将池中宝莲花围起一个圈子来,将圈内的莲花泉水戽干,再将泽物仙泉灌满,这样可事半功倍。我料定再有一二天工夫,莲花仙子便可出世了。”余红仙子笑着说。
于是,在余红仙子带领下,四人连忙动手。春草仙子与小丽丽是短装打扮,穿的都是短裙紧身无袖甲,一说动手,便跳下莲池动手砌围。小嫦娥和小西子先是把长袖卷到臂上,再将长裙的裙摆翻到腰上,用腰带束好,也双双下水砌围。
莲花池中,四双玉臂膊,八条玉长腿,浸在清澈的水里,水玉映照,娇影团团。中间一株红莲花,周围四个娇仙女,构成了一幅“仙女护莲图”。可惜当时没有画师,不然描绘下来,肯定能成为一幅不朽的名作。
四位仙女,娇语阵阵,环佩叮当,不一会,便把围儿砌好了。春草仙子跳入圈内,取下自己的荷叶笠,将圈内泉水一叶一叶戽出圈外。小嫦娥、小西子与小丽丽三人,则上泽物仙泉挑水。众仙女忙了两个时辰,便把个宝莲花池灌得满满的一池仙泉。
“明天早晨,小莲花妹妹将脱颖而出。今夜,我们三人轮流来这儿守值,以防山妖侵袭,保护好莲花妹子顺利诞生。”小嫦娥说罢,自己先出莲池,其余三人也都跟了上来。
乍出莲池,众仙女个个全身湿透,衣沾胴体,水滴莲裙,若隐若现衬得躯体曲线特别分明。这四位出水玉人,你羞着我,我羞着你,咭咭娇笑着,如飞回洞去了。
回到录云洞后,姐妹四人换好衣服,坐下喝茶。
“妹妹们,大家挑几件好衣服,明早带去给小莲子妹妹穿!”小嫦娥笑着提议。
“小莲子妹妹,让她穿我的衣服,与我一样。我俩成一对白衣姐妹,雪压梨花,最是素雅好看。”小西子笑着说罢,立即转圈,那薄如蝉翼的纱裙,被转成圆纱帐,随后再慢慢垂下。
“不!穿我的服装最妙。青翠欲滴,潇洒自如。出阵作战,最是便利。”春草仙子笑着,“何况她是莲花,我是芝草,本是同属,自然是穿我的了。”
“不,不!应该穿我的衣服。因为我是五妹,她是六妹,现在我也有妹妹了,当然是穿我的了。”小丽丽抢着说她的歪理,“我的小鲤短装,便于下水,便于上阵,何况马上要攻打黑玉洞了。”小丽丽急红了脸,鼓着腮帮子,叉着腰,一副不让人的架式。
“妹妹们,不用争了。”小嫦娥娇笑着,瞅了一眼鼓腮叉腰的小丽丽,“大家喜爱莲花妹子。我看我们的衣服让她搭配着穿,将来在起的时候,更觉花团锦簇,金彩珠光,鲜艳动人。”
“我穿的是红鳞甲,红蝉翼长裙,一身艳红如火。”小嫦娥笑着以和解的口气说:“二妹妹的是白鳞甲,白蝉翼长裙,一身洁白如雪,与我红白相映,自成一双;三妹妹,翠叶短袖紧身甲,超短碧莲裙,一身青翠欲滴;五妹妹红鳞短袖紧身甲,超短红鳞裙,一身红鳞闪闪,正好一对。四弟一身红绿相间的短荷装,潇洒英俊;六妹小莲子,自然就穿红绿相间的短莲装,荷莲一对,就像金童玉女。莲花妹子,就号小玉女最恰切!妹妹们看,好也不好?”余红仙子说罢,扫了众妹子一眼。
小丽丽首先鼓掌赞成,放弃了自己的意见。小西子,春草仙子,也觉非常合适,也都竭力赞同。
于是众位姐妹各自拿出各色鲜艳的服装,让大姐姐挑选配套, 准备送给小莲妹子穿。
要知春草仙子等接引莲花仙子后如何借莲藕艇进攻黑玉洞, 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