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准备年货最忙碌辛苦的是妈妈。
每一年最开心期盼过年的是孩子。
春节,是那个时候孩子们最期盼的大日子。
临近过春节期间,爆米花师傅就会走街串巷吆喝:“爆~米花~啰~,爆~米花~啰~”听到吆喝声的孩子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小伙伴们分别行动:一些人去喊住爆米花的师傅;一些人飞快跑回家找大人申请爆米花的原材料;一些人去抱柴火……井然有序。
师傅带着工具找相对离住家远一点的僻静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了。
师傅将神奇的爆米花机放在专用架子上,下面准备着一个放柴火的器皿。爆米花机浑身黝黑,许是长年被柴火烧灼的缘故。师傅再拿出一根小板凳坐下,爆米花的“魔术”便即将开始上演。
师傅接过小伙伴手中各种器皿盛着的玉米,先用秤称一下重量,(那个时候是按重量来收取一定的加工费用的)。然后师傅便把玉米倒入爆米花机,再放入一些神秘的东西,盖上盖子,还要用一根类似铁做的棍子用力旋紧盖子。接着就开始放入柴火,点火。一只手不停地摇动爆米花机,让它均匀旋转受热。一只手不时地翻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盛些。
小伙伴们这时候已经开始不停地吞口水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
只听得师傅一声“好了”,有些女孩子已经跑得远远地捂着耳朵看着,胆大一些的男孩子在更近一些的地方等着。师傅把爆米花机从架子上拿下来,将一只长长的口袋摆放好,口袋开口处好像是什么皮子做的,看上去很硬,撑成圆形。师傅把机器靠近口袋,看孩子们都站远了,先用手把阀门扭松,再用棍子一拨,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袋子轰然间膨胀起来,又迅速瘪了下去。爆米花的香气已经远远地飘散开来。
小伙伴们欢呼雀跃,一窝蜂地跑向师傅。看着之前倒进炉子的玉米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香喷喷的爆米花,孩子们总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哇~~”的惊叹声。太神奇了!
率先取得爆米花的小伙伴脸上洋溢着喜滋滋地表情。后面等着的小伙伴心中焦急万分。有大方的孩子这时就会给还未爆得米花的孩子一人嘴里塞上一颗刚出炉的爆米花。哪怕仅仅是一颗爆米花,含在嘴里的感觉都是世上难得的美味!
有的孩子不满足于用玉米做出的爆米花,就会怂恿家中最受宠的孩子去申请可否使用糯米来做爆米花。有些孩子更是冒着被责骂或挨打的风险去家中偷偷拿一些大米出来,只为了尝一尝不同的口感。
用糯米爆出的米花修长、洁白,入口甜香绵软。比玉米爆的米花口感好很多。但那时,能吃上用糯米爆的米花已经是小伙伴们很羡慕的对象了。
在春节临近之日,家家户户都要“打扬尘”。
那个时候妈妈是最为忙碌的,要带领着一家大小集体行动。谁擦窗户,谁洗各种器皿,谁掸拂尘垢蛛网,谁疏浚明渠暗沟,除了老人,家中每个人都有活儿干,每个人都不闲着。而拆洗被褥窗帘都是妈妈的事。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欢喜喜搞卫生、干干净净迎新春的气氛。
每家每户,不论老小,都被这迎新春的气氛渲染着,沉浸在快乐的期盼中。
最重要的事就是置办年货了。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供应的物资都是有限的。置办年货甚至会出现通宵排“长龙”的现象。只为了能第一时间买到家中所需的东西,能欢天喜地的过个年。
置办年货的时候是孩子们零食大集合的日子。冰糖葫芦、糖油果子、麻糖、麦芽糖……各种糖果糕点。这个时候,家长都会买一些给翘首企盼了一年的孩子们。
家常人家,平时很难吃到糖果。那个时候,孩子对糖果的痴迷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春节,便是各种平时吃不到的零食最丰盛的日子 。是孩子们的节日。
花花绿绿的糖纸包裹着甜甜的糖果,更多的是水果口味的硬糖。至于花生、胡豆这些都不是孩子最爱的。
那个时候,衣服口袋里能摸出几个糖果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吃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轻轻地把糖果放入口中,慢慢地含化。糖纸还舍不得扔掉,每一张都捋的抻抻的,平平整整地放好,时不时还把吃过的糖纸拿出来看看,重新在回味中再在脑海里品尝一下糖果的味道。偶尔也和小伙伴们互相比比,看看谁吃的糖果多,都有些什么花样的糖纸。
年前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去看写春联、买年画也是一种乐趣。
有些老者,胡须皆白。写起毛笔字来龙飞凤舞,煞是好看。写之前总会简短询问求春联之人一些问题,于片刻之间便想好了对子,笔墨挥洒,黑色字体跃然纸上。求字之人或围观之人看着不停地喊“好”或“妙”等字眼。我却看着像一幅幅的水墨画。
求得春联, 买到喜欢的年画的人们,乐颠颠的跑回家去。
在粘贴春联和年画之前,要把相应的地方再擦拭一遍,一遍不行还要再擦一遍,确认其干净后再郑重地拿出春联或年画粘贴于上面。贴完以后再要后退几步,看了又看,端详再端详。
每年春节穿新衣,也是那个时候每个孩子的头等大事。
大部分普通的家庭,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孩子能穿上真正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新衣服。平时要么是大孩子的改给小孩子穿,要么是大人的改给孩子继续穿。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孩子们会得到一身自己的新衣服。
有的家庭会早早给孩子准备好新衣。有的会晚一些。衣服做好(那个时候一般都是扯布回来手工制作)的时候是不能穿的。一定要等到年三十或是初一,才能穿上新衣。
我那时总是迫切地想穿上自己的新衣服。总是忍不住哀求姐姐去拿新衣服出来让我看看,(不能穿,看总是可以的吧)柜子很高,我够不着。姐姐可以打开柜子看看,却不敢拿出来给我看。我就在姐姐看的过程中幻想自己看到衣服以及穿上新衣服的感觉。
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牵着哥哥给我做的“兔子灯”在院子里众多小伙伴羡慕的眼光中转悠。
手很灵巧的二哥,用竹条先编出兔子的框架,再用薄薄的白纸整个把框架糊上,还特意做出兔子的红眼睛(那时候太小的我已经记不清是用什么做的红眼睛了),画上些许胡须,活灵活现的兔子就呈现出来了。
然后二哥还用木头做四个圆圆的轮子,每个轮子中间打一个眼儿,用硬一些的铁丝把两个轮子穿起来。再把轮子放在兔子四只脚的位置固定,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前面轮子的中央部分,我就可以拉着纸兔子到处玩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哥哥会找一根红红的蜡烛,点着小小的烛火,再把蜡烛放在纸兔子的肚子位置,瞬间我就有了一个可以拉着到处跑的红红的“兔子灯”。那可比一般小朋友手里的小纸灯笼高端大气多了。而我,也得意得不要不要的。
在做完各种准备工作之后,于腊月二十九这一日的晚上,妈妈会把每个人的新衣服拿出来,宣布:明天可以穿新衣服了!(此时的心情是万分激动的)
临睡前,我极其爱护极其小心地把新衣服放在自己的枕头边。生怕一闭上眼睛新衣服就不见了。好像是能闻到新衣服的香味似的,一会儿又睁开眼,看看新衣服还在不在自己枕边。一会儿又担心新衣服没有叠好,又从被窝坐起来重新把新衣服再叠一遍。
这一夜,睡得极其忐忑不安。
期盼了许久的春节即将迎来重头戏——年夜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