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以为有些情很轻,于是,在这个自以为是的过程里,留下遗憾,亦留下误解,而最终,生命向前的过程里,总会有一个机会的出现,让我们慢慢与这些过往和解。
01
闲时,总喜欢和长辈们聊天,聊他们那个时候的故事,而聊天的内容也会随着我的成长不断的丰富着。
从学习到成家到处事,如今,因为孩子的出生,开始有了更深的话题。
妈妈说,在我的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农活多,所以,根本不可能时时把我抱着,更不可能待在家里陪着我,把我喂饱哄睡后,就需要马上出去做一些其它的事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做完,赶回家给我喂下一顿奶。
某一天,当她回家时,发现我从床上掉下来,卡在了楼板的两根横梁之间,哇哇大哭,只要稍晚一点,我就会掉下去(那种两层的房子,上一层是木板隔层,两层之间也差不多有两三米高)。她吓坏了,赶紧把我抱起来,从那以后,再也不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了,无论在哪里去,都会带着我,要是干农活,就把我放到摇篮里,带到田里。
我就是这样在摇篮里、妈妈的背上长大。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而基本上我是没有记忆的。
但没有记忆的事情不代表没有发生,甚至正是这些没有记忆的事情影响着我们的一生,更何况我们没有记忆的事情,在父母那里却是如此的深刻,所以,这些事注定不会被遗忘。
02
从我们的出生开始,就注定着会与父母慢慢分离,在这个分离的过程里,我们选择远行与遗忘,父母选择铭记与守望。
而在我们的孩提时光里,对于父母口中的那些苦,其实基本上是没有概念的,因为童年的无忧无虑,从来不问愁与苦,但我们对时间却有概念。也正因为妈妈与哥哥生活的时间更长,照顾他的时间也更多一些,所以,在我的心里,总会觉得妈妈要更爱哥哥一些。
尤其是成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独自一人在外,性格上又喜欢报喜不报忧,所以,很多时候,从内心里面感觉没有太多的支撑,而来源于家里的支撑就觉得更少,那种精神上的悲观与内心的无助,总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里泛滥成河。那时的我,没有安全感,总感觉自己的命如浮萍一样。
可我告诉我自己,要体谅家人的不得已。这份体谅,让我习惯了不提要求,也让我习惯了自我承担,突然有一天,自己发现,好像很多的感情都没有办法表达了,更加不会表达对家人的情感,这让我极其的悲哀。
这种状况之下,唯有控制自我的情绪,虽然控制着,而我却一直盼望着,可以被爱得更多一点。
03
一面控制,一面期待,而失望就在这两者之间不停摇摆。
我想,经历过这种等待的人都会明白这种感受。
我以为,心里的这个空会一直在。
但宝宝的出现,开始改变了这一切。
妈妈抱着宝宝时,是满眼的爱意,白天黑夜的照顾着她,一颗心全在宝贝身上。在给宝宝换衣服时,也总是会慢慢念叨:宝贝,你现在多幸福啊,早些年,你的妈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衣服穿,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带她哦。
我看着妈妈抱着宝宝的样子,听着她跟宝宝的对话,仿佛看到小时候妈妈抱着我的样子,我想,那个时候,妈妈给予我的爱,也如这般多,也如这般全心全意。
而妈妈抱着宝宝的样子,也是极其满足的,在她的心里,这样的时刻,仿佛可以把之前所有缺失的陪伴,慢慢的圆上。
这一切使我相信,所有的爱,其实都有轮回,我们有时,没有办法和解一些事,只是因为,我们离开起点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感受。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在年近中年时,还想着再要一个孩子的缘故。他们在年轻时或许不懂得陪伴的意义,或许因为生活的不得已,错过了孩子许多的成长,因此,在年近四十时,开始想着,如果能够再有一个孩子,那就可以好好的重新来过一次。
隔代的爱其实也隐藏着这样的意义。把那些曾经缺失的爱,给予孩子的孩子,这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04
这种感情的迁移,让我们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也看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向上生长的力量。
我们与父母、孩子的关系,就如同一棵树一样,父母是根,我们代代相传,从而枝繁叶茂。以前总认为,只要根系足够深足够壮,那么,枝叶就会足够繁盛,那是一种滋养的力量。可是,现在却有了更深的理解:枝叶与根系的关系其实是相互的,并不只是根去滋养枝叶,也要枝叶养护根系的,这种养护也许是偶尔的陪伴,也许是散落的爱意。
如果根系不够强大,作为枝叶,就需要尽可能的见到阳光,尽可能的去别的地方获取能量,因为,如果一棵树没有枝叶,生命便不再活跃,哪怕根系也还有生命,只要再等一年,来年春可能就又会发新芽,但有时,上天并没有给我们那么多的机会。比如在农村,不再发芽的树根是会被挖起来作柴火的,最终的命运只能是灰烬。
所以,如果我们在成长,而父母又没有足够的能量给我们的时候,无需再去要求,因为,“他们在”就已是对我们最大的能量,根的存在,就是力量。
05
而生命的传承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成为父母,也会慢慢的学会怎么做父母,那时,给予我们支持的长辈们,或许会和我们在孩子的养育方式上,存在分歧,但是,我始终相信,作为他们,在带孩子的过程里,每一份付出都是真心。纵然他们所学的知识并没有我们多,但他们的智慧一定超过我们,而且,我还相信,大多数的长辈他们也是非常喜欢学习的,当我们共同面对一个孩子时,请记住:我们在学着做父母,他们其实也在学着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成长,是向前也是离开,更是回归,孩子在每一次向前中逐渐离开,我们在每一次离开中不断向前,最终,我们都将回归到根的位置。
若我们向前时,如果有许多的不得已,并不能够让长辈、孩子同时和我们在一起时,请记得,时常与他们一起聚聚,尤其是对待帮我们带着孩子长大的长辈时,更应该温柔,因为,在孩子的世界里,感情作不得假,他们会有想念。而我们,不能因为分离,就把他们与长辈们的情感切断,如果有可能,尽可能的创造机会,让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
因为,爱,从来不是因为获得与控制而满足,而是因为给予与回馈变得更加丰盛。
所以,我想,不管时间如何走,不管我们如何变,作为世代相传的血缘却变不了,在见证隔代亲的过程里,我们经历的更是生命走过的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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