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脚下

          看脚下  胡99  2017-10-05

                参考《六祖坛经》

        在一些公共场所的安全通道，常写着：请看上，小心碰头；请看脚下，小心跌倒＂的标志。这纯粹是从行人的安全着想，起到提示性的作用。

        ＂看脚下＂，这简单的三个字，在佛学里却是意味深长，内涵丰富——禅的根本精神是从站立的地方安身立命，没有比脚下更重要的地方了，因为一失足就成千古恨。

        不能看脚下的人，自然不能立定脚跟，这在禅宗里叫做＂脚跟未点地＂，也叫做＂脚下烟生＂，一个人的脚下如果生起烟气，就无法落实于真实的生命，就好像腾云驾雾地过着虚妄的生活。亦即行事不扎实，好高鹜远，空中楼阁，不知万丈高楼从地起，我们双峰有句俗话：＂不会走，就想打飞脚＂，这也是指脚跟不牢的人。

        ＂看脚下＂，还包括了禅宗三个重要的精神，第一个精神是要活在当下，不活在过去与未来之中，。人生的忧恼，大部分是来自过去的牵绊，以及对未来欲望的企图，如果时刻生活在现前的境地，忧恼立即得以截断，例如喝茶的时候就专注于喝茶，吃饭时就一门心思吃饭，过去了就过去了，今天不管明天，心思紧贴时空，心思不外驰，立即可以得到专注之境，才可感受到即事纯静的趣味。

        使人生不能自在的，是由于过去往事的绳子拉着我们团团转；使我们不能自由的，是情丝无法斩断；企望他人和过份的企盼未来，只会使人感到悲哀失去生活的信心，生出许多妒火。如果能回到脚下，一念不生，就自由自在了。

        第二个看脚下的精神，是以平常心过日常生活，以圆融的态度来过日常的生活，而不是去追求不着边际的生活；不为某些不特殊的目的而放弃对历程的深思与体验，在每一个朝夕，都能不离当地湛然，如果喝茶吃粥时有湛然清明的心，才能真正品味出其真谛，其尊贵至高并不逊于人间伟大的事功。

        《六祖坛经》说：＂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

        在某一刻的真实中，万法的真实则在其中，＂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掬水或弄花是平常的平等的，明月在手，花香满衣就变得十分自然了。如果不能善待眼前的片刻，不就像以手捉月、舍花逐香吗?，哪里可得?

        ＂看足下＂的第三种精神，是以法为灯，以自为灯，去除依赖的心。路上的烛火熄了，不仅要照看自己的脚下，还要以自己的眼睛和心灵为灯，小心地走路，这个世界上虽有许多人可以告诉我们远去的美丽的风景，却没有一个人能代替我们走茫茫的夜路。

        只要点燃心中的灯，一心一意地生活下去，便可以展现充实的生命。一般人无法见及生命的丰盈，不能冤于恐惧，只缘于没有脚跟着地罢了。

      我们的灯如果燃起，就可以照看到＂看脚下＂的最高境界，如禅所说：＂好好过日子，＂不管睛、雨、悲、喜，身心都能安然，甚至于连痛的时候，都能知道明日可能没有心痛之境，而坦然欢喜。

        ＂日日是好日子＂，表面上是每日都是黄道吉日的意思，但内在里更深切的意义是＂不忧昨日，不期明日＂，是以好的心来看待或喜或悲的今天，是以好的步代，穿越每日的平路或荆棘，那种纯真、无染、坚实的脚步，不会被迷乱与动摇。

        在喜乐的日子，风过而竹不留声，；在无聊的日子，不风流过也风流；在苦恼的日子，灭却心头火自凉，；在平凡的日子，有花有月有楼台；随处作主，立处皆真，因为日日是好日子啊！

        ＂看脚下＂真是一句韵味深长的话，这是为什么从前把修行人走的路叫做＂虎视牛行＂——有老虎一样炯炯的眼神，如牛一般坚实的步代，也叫＂华严狮子＂——每一步都留有深刻的脚印。

        从远的看，人生行路苍茫，似乎要走很多的步幅，从近的看，生死之间短促，只是一步之间，在每一步里，脚底都有清凉的风，则每一步都不会错过。

      那么，不管灯熄灯亮，不管风雨雷电，不论高山深谷，回来看脚下吧！脚下虽是方寸，方寸里自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