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原来是这样

      姥爷是在睡梦中走的。全家人想尽各种办法给他买的药还没来得及吃,幸好早上妈妈过去送药,才得见最后一面。下班后领导组织团建,饭局上我明明没喝酒,却一直觉得有些晕,路上还奇怪,到家听到噩耗才恍然,可能这是血缘纽带的心灵感应吧。

      姥爷比我大整整一个甲子,我对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半年前,我去姥姥家看弥留之际的姥姥,给已经老年痴呆到认不出我的姥爷剥荔枝吃,像逗小孩儿般地问他甜不甜,他说甜。又回问我是谁,怎么长这么高的个儿。我说了名字,他说听着耳熟。我拉着他比个儿,他就很听话的站起来和我比。当时看着他有点佝偻的身体和已经皮革化的皮肤还有点感慨。但不等我想太多,第二天,姥姥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当时还是夏天,豆瓣上认识的一个通信了半年却未谋面的男孩用豆邮温暖和陪伴我度过了那个艰难的时刻,后来他万里归来见了个面匆匆又走,继续万里传书,再后来突然毫无征兆地断了联系。离别很多时候就是悄无声息的吧,如果不是那些文字、药箱里的鼻炎药和多宝格上的漂亮枫糖,我甚至怀疑这个和我说过在他面前可以放松真实做自己的人真实存在过。

      姥姥走的那几天,去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她看着我特别依恋的眼神和努力做出的微笑画面一直在脑子里闪回,时隔半年,姥爷的离去并没有引起情绪上特别的大恸,可能是我对姥爷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也可能是对离别更加麻木和习惯。春节期间老丁同志那一役,已经足以让我感谢上天,不敢有过多的奢求了。

      我记不起太多从小到大和姥姥相处的细节,她总是笑呵呵的在照顾别人,却从来不刷存在感。我和犀利小姐小时候整套的棉衣棉裤都是姥姥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记得那天最后烧衣服的时候我拿着姥姥的一个枕头,三天前我还拿着这个枕头帮她垫头,枕头上还残留着姥姥身上的味道,却再也见不到她了。这半年来,殡仪馆小广场上荒腔走板的哀乐,很多次出现在半梦半醒时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故地重游了。而对于姥爷,最深的印象是姥姥家还是小院的时候,爱花的姥爷在院子种了好多玉簪,清冷矜持的单层花苞只含蓄娇羞的打开一点儿,却特别香,那种难得的雅致的没有侵略感的清香,是我童年很深刻的嗅觉记忆。每次回去身为厨师的他都要做两大桌子的菜,炸虾和藕盒总是不会缺席。吃完饭看着电视,姥爷兴致来了会唱起《石油工人之歌》。

      记得很多年前姥姥生病姥爷去看她,握着姥姥的手,当时老俩的感情让我特别感慨,还拍照发了微博。今天找出这张照片,携手走过74载,一辈子没分开过的老两口儿,终于在天上团圆。


离别原来是这样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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