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岁,在最好的年华里的她,却总有那么多的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还是像一根绷紧的弦,没有玩乐,没有吃喝,只有学习和工作。
其实在外人看,她很努力,也有所获。她,本科刚毕业,顺利找到一份文字工作,一边工作又一边考英语六级、考研。
生活简单的就是三点一线,单位、附近一所大学的自习室、出租屋。工资微薄,租住在杨家村,和另一个女孩,也是她大学的同桌,同住,分担房租。
对面的屋子里住了一位男孩,说是山东人,真不像,瘦小且黑的他怎么能和山东大汉的名气联系起来呢?但是这个男孩她并不反感,因为在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关心的笑容,而且看起来永远不会生气的样子。
两个女孩和这个男孩都参加了六级英语考试。考完后,女孩们都挺担心,紧张的又想知道成绩又怕知道成绩的心情,互相鼓励:没事儿。其实真的觉得没事儿的是对面的男孩,他的屋里照常音乐响起,他照常找她们聊聊天。
她不爱说话,大多数时间就是看书或思考。又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弟弟急用钱。她烦透了,自己省吃俭用、努力工作,然而家里总是缺钱,总是是杯水车薪。
成绩出来了,皆大欢喜,都过线了,男孩成绩比她们还高了10分。
她还是每天一幅冰冷惆怅的神情。每个周末太阳好的时候,会搬个小凳子去楼顶晒太阳看书,有时是去看书但却想了心事。
久了,同室的另一个女孩因为没找到工作,考研也复习更加刻苦,有时候买了新资料竟然不给她分享了。
久了,男孩发现了她的规律,也常常一手提个小凳子一手拿本书到楼顶,如此偶遇,然后聊。聊家里的事,聊个人的打算。她说她觉得目前的工作收入少,重复劳动,没有竞争力,想考研另找平台。他说他支持她,并且相信她肯定能考上,说自己才是不一定能考上。但是她不自信,想起工作,想起考研的挑战,她胆怯发愁……。
三人参加了当年的研究生考试,没想到:她高出分数线三四十分,开学就要搬走了。同室的女孩没考上,要搬走了。他落榜,继续住出租屋。也没说具体得了多少分,就是乐呵呵地一个劲儿恭喜她。
她知道他是真心为她高兴。于是她鼓励他第二年继续考,说要把她的复习资料全部送给他。
暑假结束,她要搬到校园去读研究生了,他从老家回来,更黑了,说是自己和别人办培训班挣了点钱,第一个就想到回来请她吃饭。她微笑,心想:我又没给你出力,请我做什呢。但他一再邀请,她就带着另一个女同学去和他吃了个平平淡淡的饭,菜,剩下不少。
她搬家,他借了个人力三轮倾力帮忙,夏天的太阳真热,他不辞辛苦,舍不得让她出力,还一路乐呵呵和她说笑。她觉得他对她真好,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这是她第一次有种公主的感觉。
他送完她,回到自己住处,才发现搬家过程中她送他的考研资料给丢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读研的第一年,认真刻苦,各科成绩都不错,稍有空闲就做点兼职挣点生活费,充实而新鲜的生活让她眉头逐渐舒展,忙,也就很少想起和他联系,偶尔会接到他的问候电话,她问起他复习咋样了,他依旧是一幅乐呵呵的轻松感。
他,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读书复习还是去年的内容,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缺点什么,时常心慌,他觉得他变得越来越惆怅,怕……
圣诞节,她没想到自己收到了一份礼物---人生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巧克力。他来了,说是来报名的,是的,他报考的研究生就是她读的学校。排队的时候,她过去和他没说两句,有人找她说是导师找。他远远喊了一句:“中午请你吃饭”。她听见了,她本想好中午请他在食堂吃饭的。但是,她,一直就是个听话的学生,这天也是,最后还是参加了导师的饭局。心有歉疚,吃完赶紧联系他,他乐呵呵地说没关系,不要耽搁你的事情就好。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盒巧克力给她:节日快乐!她不要。他说:收下吧,收下,过节了,小礼物么。她收下,感谢,一看是金帝巧克力,一下想到那句话:送给最爱的人。有点不好意思,想退给他,又怕他难堪,还好,贺卡上空白,没有电视剧里那种肉麻话。
他,其实真的害怕她不收。这次去报名,能见到她,他很兴奋。专门去超市选了一盒金帝巧克力,精美包装,附带的贺卡上想了很多,最终一个字都没写。考试越来越近了,他不知怎么了,惆怅,紧张,担心,着急,失眠……。
一天晚上,宿舍里吵吵嚷嚷的。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在那头说着说着。她怎么就听的有点费劲儿,感觉得到他有点儿不对劲儿,他说不想考研了,说不一定能考上,想去南方找工作挣钱。说了一两个小时,但是比较乱,声音小,很多她也没怎么听清楚。她一直在鼓励他,劝他坚持一两个月,既然报名了,还是考一下。
然而,她没想到:他真的走了。她不知道这一年的复习中他的思想如何起伏变化。既然人已经走了,不问也罢。中间几次他们想给对方打电话,却又放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后来,竟然不知不觉失去了联系。
直至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联系上。
他,不知道她读完研究生去了哪里,嫁给谁了,过得可好?
她,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南方的哪个城市,做些什么,成家没有。
日子如流水,只是,那个年龄的懵懂相遇,明明也没发生什么,却总是在脑海中不曾被冲走,越冲越美好。
愿:只要你过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