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 曾亲临敦煌莫高窟,但绘里酱去观摩了八个不开放的洞窟,在魔都的复原展《敦煌:生灵的歌》。
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还记得小时候看过上海美术制片厂出品的动画片《九色鹿》吗?
这个故事就是取材于敦煌莫高窟的壁画《鹿王本生图》,原图太大,只能看连环画的缩略版:
石窟是石崖上的寺庙,自然连天花板上都全方位画着佛像和佛教故事。
佛祖菩萨的慈悲,轮回的因果报应,恶人的回头是岸当然精彩赞叹,绘里酱最不能忘怀的却是段文杰临摹的莫高窟第130窟壁画上的女供养人:珠圆玉润的都督夫人及其随从。
供养人是出资修建洞窟的金主,也是虔诚的善男信女,嗯,就是项目投资+《爱的供养》里把你捧着手上,虔诚地焚香,安心在菩提下静静地观想的那种供养。
莫高窟的历史跨越千年,唐朝时最为兴盛。盛唐时期的女供养人们美得惊人,服饰华美程度令人赞叹,连身后的婢女们也个个神情从容平和。
这些女子胖得好坦然,美得很镇静,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和娇嫩欲滴的她们相比,现在的美人瘦弱得有些凋敝!
身边的小孩问妈妈,为什么画里的美女那么丑?
妈妈说,当时的人喜欢胖美女。
啊啊啊,恨不出生唐朝时。
再看这一组供养人的着装,身份地位貌似比都督夫人更显尊贵。
头上的凤钗、脖子上的珠饰,绚丽飘逸的衣衫,全身大写了两个字:富贵,只有这样的美人才撑的起盛唐的气象。
央视纪录片《敦煌》曾经按照唐朝供养人的形象恢复了唐朝新娘的妆容,这是一颗分量不轻、价值千金的头:
衡量一个作品是不是真实反应唐朝生活风貌,最值得参考的就是敦煌壁画了。对比一下老电视剧和现在电影里对唐朝女人服道化的诠释,制作者的态度是否严谨认真,一目了然。
1997年的《法门寺猜想》里的袁立扮过唐朝美人,画质虽渣,服装、发型、头饰、礼仪无一不符合敦煌壁画里的记载,都美得跟梦一样。
她转了三世都保留了唐人喝茶喜欢加点盐的习惯,和法门寺有着深厚的渊源,也和她的恋人三辈子都没能在一起。
再看《王朝的女人》,画面也是清新的,焦点却全是范爷的胸,它们在奔腾的马背上会被震出来吗?看的人好紧脏。
衣着暴露绝非唐朝女人的衣着最高追求,透视和裸露只能作为不用干活身份高贵的标志,露而不俗的境界要靠颜值,更需要一定的文化内涵作为支撑的。
邵氏电影出品的《唐朝豪放女》,打着风月片的旗号,却是80年代罕有的狂放女权电影。
夏文汐版的鱼玄机装扮得不如敦煌壁画供养人的华丽,却也符合壁画里平民百姓的形象。她虽然清瘦得不像个唐朝女人,却演出了一种清心寡欲的浪荡,唯有唐朝才能容忍女人如此豪放的美丽。
电影里的服装、道具、布景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唐朝文人的日常生活,整部片子洋溢着一种高贵的古典气质。
鱼玄机很多时候都是对着铜镜贴花黄,把自己装扮得像出水芙蓉一样清雅,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不同于普通的庸脂俗粉,绝非阿猫阿狗的低俗性感。
诸多细节颇有日本风格,这不是抄袭日本,只因日本文化对汉唐文化有着比我们更好的保存。
公认反映敦煌历史的最著名和优秀的电影,是1988年为了纪念中日邦交正常化十周年而联合摄制的史诗影片《敦煌》。
北宋仁宗年间,落弟书生赵行德偶然认识西夏女子,这个女子被人买来买去,她性子刚烈,为了不被当货物买卖,亲手在脸上划了一刀。
西夏女子对赵行德说,我们的国家(西夏)刚兴起不久,一切都是新的,文字刚造出来,你们这个国家(北宋)已经开始腐败了,但你还没有堕落!
所以对异国充满向往书生赵行德离开开封,来到西北,途中被西夏军俘虏,当了李元昊手下的士兵。
赵行德虽然背叛了祖国,却扮演了一个文明的保护者角色,他帮助建立西夏文字,用名字唤起了落魄士兵们对自己人生的尊重。
包括私自藏匿回鹘公主。片中最美的回鹘公主斯鲁比娅,是按照敦煌壁画回鹘供养人的造型化妆。
回鹘公主的美貌让人过目难忘,当然顺理成章和赵行德由恨生爱。
公主被冷酷暴虐、极富野心的李元昊逼婚,她没等到赵行德回来救她就以死殉节了。
电影里的历史场景和战争场面真实壮观,不光气势庞大人员众多,而且两军对垒时的战法、阵形,士兵装束都非常考究。
仔细看这些士兵的五匹战马是连环的,这也是电影用心之处,希望尽量做到历史还原。
赵行德所在的部队在兵变中全军覆灭,李元昊死了,敦煌成为一片火海。
赵行德在万念俱灰之下,赴敦煌埋首整理经书、古籍与画卷,这是他生命里仅剩的“值得为之拼命的事”。
电影的主线不是爱情,根本想讲的是敦煌的一段历史。故事改编自日本作家井上靖写过一篇小说《敦煌》,写作的起因是他在敦煌经卷的某处看见了,关于赵行德藏佛经于莫高窟的记载,提到了纪念他在甘州去世的小娘子。
在大历史面前,一个赵行德,一个回鹘公主的命运都是渺小的,如果他们当初牵着马笑着离开西夏,离开敦煌,这里的文明与他们无关,也可能因此我们不会知道敦煌。
剧中关于敦煌的取景当然都是真实的,这些造像艺术才是历史恒久不灭的光辉。
近几年的春晚,绘里酱能记住的舞蹈只有两个,竟然都是和敦煌有关系的。
一个是敦煌壁画里出现过的千手观音,2005年的春晚,21个聋哑演员合体演绎千手千眼的观音,千变万化美轮美奂。
那一年关于这些聋哑美女的报道铺天盖地,她们的形态和精神符合中国人对观音沉默善良的想象。
另一个是敦煌壁画中的飞天,敦煌莫高窟492个洞窟中,几乎窟窟画有飞天。飞天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在佛讲经说法之时,凭借飘曳的衣裙飞上云霄。
2008年春晚的舞蹈《飞天》惊艳了绘里酱,捉摸不透这群仙女的一条腿怎么就能纹丝不动?原来是用了钢架绑腿固定,习惯了剧痛甚至冒着受伤的危险,才能做出潇洒自如的动作。
看完敦煌的供养人画像,千手观音,飞天神女,balabala……才会有一点点发自内心认可,作为一个买毒奶粉假疫苗比真面膜更容易的中国人,也是有那么点小骄傲的,虽然被强盗掠夺了许多宝贝,虽然邻居比我们自己还懂寻根和继承文化。
一句话,你本来就很美,只是你忽略和忘记了过去,去崇拜和你不同源不同根的别人家的美,按照整形医生的建议改造样貌,用别人的语言来表达别人灌输给你的观念。
你应该拒绝内心有疑惑的选择。比如被动减肥,被动背单词,被动改改改。
写完这篇文章,绘里酱想,如果穿越回唐朝,没有微信公众号,没有网红锥子脸,没有对于胖的歧视,人类回到和谐共处的美好时代,姐妹们的减肥大计永远暂停,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