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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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不易忘却过去的生物。地北天南,身处何方,故乡浓郁芬芳的泥土,繁茂起伏的青山,滋润心田的绿水;还有那些曾经在窗间桌前一同聆听风吟、雨鸣、蝉噪、白笔沙沙、书声琅琅的同学,是每个人心坎里无法抹去的记忆。

说起宽,是在家乡大林一小那两岁短暂的初中时光。若论交谊,彼此并不笃厚。在我脑海里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可他却是一个不得不述说的同窗。上学好好读书是本份,在这方面,宽是出类拔萃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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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课间休息,我们五六位同学围拢在课桌间的过道上。宽倡议来次小竞赛,其中有个题目是默背曹子健的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我首次以抢答的方式吟诵两句诗,也是宽的一个小小的创举吧!可他不知道,这得胜的愉悦让我宛若得到心动女生青睐,兴奋了足足一节课。语文课用“沿革”这个词语造句。提问了三位同学皆折戟沉沙,氛围顿时紧张的不敢动下身子,甚至从容的呼吸。我那慌慌的眼神惧怕被老师的目光捕捉到,像一只胆怯的,不知安身何处的小鹿。垂低眼皮儿,只敢木讷地看面前的那张课桌。我祈祷不要成为第四个倒霉蛋。在宽站起来那一刻,大部分同学都会与我一样,为有这个“替罪羔羊”而内气舒转。不过,我的侧目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掠过慌乱;他应该是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嘴角抽动了两下,接着就吐出了距今这么多年仍让我耳目如洗的一句话:“老师让我用‘沿革’这个词儿造个句子。”答案一旦揭开,好像觉得并非艰涩,危机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造句不能说精彩,不过,宽的话语方落,教室里置身事外的同学会心照不宣地钦佩造句者的机敏,也有种释然的畅怀,还夹杂着点淡淡而逝的歆羡与妒意。有段日子,宽一只脚踝受伤,从脚到小腿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拄着双拐在好友的陪护下,风雨无阻地来上学,从未因此缺席一堂课。特别是上厕所,要穿过宽宽的,铺着小细石子儿的操场,他那碟里蹀斜的背影,让在不远处疯闹的我为之注目,连向来吝啬赞美词令的班主任都由衷感佩这种精神。那是初二最后一次家长会,父亲回来说班上有位男生除了副科,三项主科都在九十五分以上。我心知肚明父亲念念的那个同学。那个人是我该多好,众目焦聚下,父亲会风光无限。宽每次考试排名都是男生中绝对的一哥。我疑惑,在他那黧黑瘦削的脸庞上,并不显露光芒的双眼与高高壮壮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智慧呢?孰不知,修业苦中来;那每次的名列前矛,背后要耗费多少灯光烛火呢?我曾坚持过,还是跟大多数人一样半途而废。初三转到二中重新分班,就再没联系了。告别了校园生涯后,从同学的口中获悉,他进了延边大学读书,在我印象里这是唯一直接考上大学的同学,还是校学生会主席。后来又断断续续知悉,毕业后从政,遴选为青年储备干部,一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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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北大河他家门口。偶然的路遇,声音依旧的谦和得体,上学的模样并没褪色几分。女友小鸟依人般傍在身侧,戴副眼镜,朴素文雅。二人是大学校友。看的出来,同窗又是恋人,更加情深意厚。我们只是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便辞别了。

一去多载,身安各地。应该是零五年,朋友从沈阳回来,晚上去探望。就在门口的缓步台上,腿抬起来欲迈过门槛想进屋。出来迎候的朋友突然告诉我,宽去逝了。腿悬在半空,是进还是落,竟茫然不知所措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好像罩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布,它也阖上闪闪的眼晴沉睡了吧!

直肠上的绝症夺走了宽的生命,只有三十几岁的生命,夺走了那个一定深爱着绚烂人生的人的生命。

韶光里,感受过绿油油的田野里徐徐吹过来一抹和风,也看见过盈盈簇簇的花丛中开过一朵醒目的夏花,一只蜻蜓掠过粼粼轻柔的水面,静静地落在花瓣上,没过多久,它扇动翅膀,向蓝色的远方翩翩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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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公元二零一七年某一天深夜。朴树的《生如夏花》是首很动听的歌儿。写完这篇追忆故人的短文,在百度上搜出这首歌儿,在这夜阑人寂的时刻,默默地戴上耳机,歌音在耳际往复缭绕。那曾经的逝水年华,那今生遇到的每一个人,怎能不叫人热泪盈眶!

当明白珍惜,其时已然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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