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之路

山道,黑夜,无灯,

脚下的路,

在今夜变得无比崎岖。

出发,伴随着一片欢歌笑语;

到达,却成了生死未卜的征途。

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能否安全到达呢?

漆黑的雨夜。

狭窄的山道,一辆吉普车孤独地行驶。

车中共有五人:约翰,玛茜(约翰的妻子),玛茜的爸爸妈妈以及迪克(玛茜的弟弟)。

五人沿着洲际公路行驶,准备去约翰的叔叔家度假,顺便宣布约翰与玛茜的婚事。

迪克在后座吃着薯片,一边用沾满碎渣和调味料的手指抹着约翰的衬衫,一边与玛茜拌嘴。“约翰还是很有胆量,马上就要娶我的姐姐了。”玛茜白了她一眼。

玛茜的爸爸杰克轻松地驾着车,妈妈凯蒂笑容满面地坐在副驾驶,跟玛茜一样,他们都很享受这身边的一切。

玛茜为了这次出行已经计划了整整一周。这是她与约翰的家人首次见面。她为约翰的每一位亲友都准备好了礼物,并烤了最拿手的巧克力派。

约翰也很高兴,他把吉普车擦洗干净,换上最喜欢的深蓝色衬衫。唯一有些郁闷的是迪克,只能跟他的小女友暂时告别了。

出门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他们已经做好了开夜车的准备。

几个小时后,天从亮变暗,路从平坦变得崎岖起来。很明显,他们已经脱离洲际公路很远。

天太黑了,狭窄的道路上只有他们的车灯不知疲倦的亮着。来往没有一辆车。偶尔有破旧的路牌一闪而过,上面标示着地图上没有的地名。他们只能确认了方向,继续向前行驶。

夜深了,杰克握着方向盘的手抖动了一下。他赶紧甩了甩脑袋,保持清醒。身边的四人都累了,昏沉的睡过去。

杰克扫视一圈,看着大家熟睡的样子,他满足的回过头来。回头的一刹那,一道耀眼的白光刺进他的双眼,正对面冲过来一辆轿车。道路太窄,距离太近,已经没法错车了。

杰克使劲扭了方向盘,一阵猛烈的撞击瞬间席卷了他们的吉普车。

好在他们的车十分坚固。杰克的头轻微地碰到方向盘,擦破了头皮。其他人都被安全带紧紧绑住,没有受伤。

一家人迅速下车,检查着车体。大灯崩碎了一个,车头出现了凹陷,发动机却并未受损。只是与他们相撞的车辆,前部陷下去一大块。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车中并没有驾驶员。

风穿过两旁的树林,瑟瑟作响。一家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却说不出话。

玛茜最先回过神来。“回车里!”

“我们应该报警。”约翰说。

“算了,别管这些事了。”迪克在一旁不耐烦。

约翰拿出手机,荒山野岭,没有信号。

杰克看着周围,眼中是无比的疑惑。

“没有人员伤亡,我们还是尽快到下一个服务区,然后报警。”

车子还能发动,一家人撤离车祸现场,向着下一个服务区驶去。

黑暗依旧。由于车前灯的破损,给予他们的光亮变得更少。

杰克是最老的司机,理应由他来驾车。

油箱还十分宽裕,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凯蒂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安静的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车灯够得着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一座建筑。迪克眼神最好,他立刻就辨认出那是一座加油站。

杰克将车开进停车场。却发现加油站黑着灯,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

约翰下车,站在加油站的玻璃柜前,用依旧没有信号的手机照向里面。迪克则是直接推门,门开了,并没有上锁。

“我们得进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这样太不礼貌了。”

“我们现在是特殊情况,把钱留在桌上,文明人。”约翰拗不过他,也随着迪克走进去。

玛茜也跑过去,她紧紧抓住约翰的胳膊。

里面没有人,没有电。玛茜取了两瓶水,一些创可贴和消毒液。将2美元放在桌上,离开了店铺。杰克不放心,一定要陪着凯蒂去洗手间。

玛茜三人回到车上,关上车门。不久,杰克他们也回来了。系好安全带,扭转钥匙,油门踩起来。

车灯亮起的一瞬间,杰克大叫一声。

车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金色的头发,脸上的血迹,怀里好像抱了个孩子,用布包的严严实实。

杰克被吓了一跳,凯蒂尖叫了一声。约翰打开车门,紧接着杰克也下车。眼前这个突然出现、满身伤痕的女人,恐惧地盯着他们俩,慢慢后退着。玛茜见状,赶忙打开车门,慢慢走到她身边。约翰在后面小心地保护着她。

“没事了。我们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不是很明智的表现。”

“我们要去参加一个家庭聚会,或许可以捎你到安全的地方。”

“这是我弟弟,我觉得他从来不会介意给一个美女腾出一点地方。”玛茜指着站在一边的迪克笑笑说道。

女人看着玛茜,不再后退了。

“怀里是你的孩子吗?男孩女孩?”

约翰走上前来,说道:“我们也等不及要孩子了。”

迪克让出了一个屁股的位置,女人挤在他与玛茜之间。

“好臭啊。”迪克不耐烦地挥着手掌,在鼻子前面晃动。

车里的人都闻到了,只是没有明确的说出来,大家看看女人手中的婴儿,都知道味道的来源。

自从女人上车,凯蒂就一直用眼角偷偷地瞄着后视镜。双手紧紧地抓住右侧的安全把手。

杰克拍了拍她,示意让她放松。

“孩子很乖呢,没有哭。”玛茜试着找一些话题打破尴尬。女人却一言不发。

“我能看看孩子吗?他是不是上厕所了?需要清洁一下吗?”玛茜说着伸出手想去揭开包裹孩子的布。女人惊恐地转身,把孩子抱得紧紧的。

玛茜耸耸肩,转过身,“我有些饿了,你们呢。”

“玛茜,你总是容易饿。”调侃是迪克的强项。

“你的巧克力派呢?”

“那是给约翰叔叔一家的。”

玛茜说着从后面小心地取出巧克力派。她想确认一下经过刚才的车祸,她精心烤制的派有没有受损。

结果往往不遂人愿。派的表层收到碰撞,有一些破损,变得不再那么完美。看着玛茜不太高兴的脸,约翰赶紧说:“没事的,他们会理解,我保证。”

玛茜将派交给前座的妈妈保管。毕竟现在来说,她这里的空间相对大一些。

凯蒂木讷地接过派。玛茜奇怪地问道,“妈妈,你没事吧?”

“我很好。”凯蒂说完转过身,不再说话了。

又是一段漫长枯燥的路程。刚刚经历的太多,大家都觉得十分疲惫,随着车体轻微地摇晃,都睡着了。

雨从漆黑的云朵里降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

杰克一边开车,一边与疲倦做着殊死搏斗。车后窗开了一点点,夜晚凉凉的风夹着雨滴吹进来,驱散着车里的臭味。

雨滴砸在地上起了雾气,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路上似乎有块石子。玛茜被车轮的颠簸弄醒。她睡眼朦胧却十分关切地看看身边异常安静的母子。她一下子清醒了。

消失了。身边没有女人,没有孩子。

“爸!”随着玛茜的一声尖叫,杰克一个急刹车,车子在地上画出两道黑色的痕迹。车上的人都清醒了。

“爸,我们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停过车?”

杰克摊开手,“我不记得我有停车。”

驶回公路,大家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

“今晚太扯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到洲际公路。”迪克发着牢骚。

“这女人太诡异了。”约翰自言自语道。

玛茜显然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我们一块唱歌吧。”

“拜托,又要唱你们那些无聊的歌曲。”迪克戴上了耳机。

玛茜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唱起圣诞歌。杰克也随着他唱起来,约翰轻摇手臂,打着伴奏。

凯蒂挤出一丝笑容,低声哼着。目光还是呆呆的望着前方。

温馨的歌声在这漆黑的雨夜干巴巴地响着,一股诡异的氛围在吉普车上弥漫。

路看不到尽头,天始终没有亮光。飞驰而过的路牌变得越来越陌生。

约翰看看手表,他吃惊地推了推玛茜。

“是我看错了吗?”

玛茜皱着眉头,“今晚的事情已经够恐怖了,你能不能… …”

玛茜看到手表的那一瞬间,她呆住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下午6点钟,手表的指针在此时此刻指着上午9点。可是车窗外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

“我受够了,让我下车!”迪克开始变的狂躁。

杰克也发怒了。“外面下雨呢!你给我坐好,闭上嘴。”

“我要下车!你听到了吗?老头。”

杰克回过头,看了一眼迪克。

“小心!”

约翰对着杰克大喊。杰克回过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车前。杰克一个的脚使劲一踏,将刹车踩到底。

车停住了。

“是那个女人!我确定。”玛茜开始哆嗦,使劲抱着约翰的胳膊。

杰克气急败坏,打开车门走下去。

“爸,你别下车。”杰克根本不再听。径直走下车门,站在马路中间。

那个白衣金发的女人抱着孩子,钻进树丛里面去了。

杰克大喊:“给我出来,你到底是什么!”

玛茜使劲推着约翰:“你下去叫杰克上来,快点,我们得一直往前开。”

迪克痴呆地看着窗外,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立起来。

凯蒂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发狂的杰克。

杰克到处走动着,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突然,身后一辆黑色的庞蒂亚克老式轿车飞驰而过。杰克却好像没看到一般。约翰大叫着冲上前去:“杰克!”

话音未落,杰克被汽车撞翻在地。

丛林里,白衣金发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柄尖刀,从约翰的身后出现。没有丝毫犹豫,将刀插进约翰的脊背。

玛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座位旁边,突然响起婴儿的哭闹。她本能地将婴儿抱起,打开包布。刚把脸凑近,婴儿就张开血盆大口,猛兽般咬住了玛茜的脖子。浓稠的鲜血顺着嘴边流淌。

迪克看到约翰被刺死,转身跑向丛林。女人拿着寒光闪闪的尖刀追上来。太匆忙没注意脚下一根圆木,脚踩在上面,圆木滚动一下,迪克向前趔趄。脑袋不偏不倚撞上一棵巨杉。

车里,沉静已久的凯蒂忽然发疯一般,双手捧起巧克力派,将脸埋在里面,使劲得啃。巧克力浆液沾满了她的脸,她的手,溅满她的全身。

第二天,50号公路尽头的一家小餐馆里,老旧的箱式收音机反复播放着一条新闻:

“昨晚凌晨3时左右,50号公路中段,一辆吉普车与一辆家用轿车发生剧烈碰撞。吉普车中五人仅有一名老年女性生还。与之相撞的白色轿车中的孕妇当场死亡。”

“据悉,生还者由于过度惊吓,精神状况出现问题。医务人员赶到现场后,一直在吃巧克力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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