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的电话

站台上的电话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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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返城,我在家乡的小站等候火车。因为春运尚未结束,候车的人也不算太少。几班过路车都是半夜到,虽然给大家的出行带来了很多不便,但因为价格实惠也吸引了来自十里八乡的人们。

凌晨时分,我尾随大家穿过地下通道,来到了站台上。即便已然立春,深夜的风还是略显清寒。我不自觉地缩了缩领子,等着将要到站的火车。

我环顾四周,有的人在玩手机,有的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取暖。根据着装判断,他们中有外出务工的农民工,也有去外地读书的学生。农民工身边大多是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或编织袋,学生大多肩上背个书包,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自然,和我一样,他们也将奔赴另一个或远或近的城市。

我刚刚站定,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小镇车站的基础设施并不完善,站台的很多处都没有光亮。我回转身,循着声音望去,一个人正在黑黢黢的夜幕下打电话,只听他对着电话说:“我到站里来了,火车快来了,就是跟你说一声,你早点睡觉吧,天寒,被窝里放个暖水袋,别冻着了。”哦,我猜想,他是跟他妻子说呢。这语气,没有一丝暧昧,没有一丝甜腻,朴实无华的话语却让我感受到一个即将远行的男人对妻子深深的挂牵。

顿了顿,他又说:“你把电话给强子,我跟他说两句。”“强子啊,我马上上车了,在家听你妈话,好好上学,你妈一个人在家照顾你们也挺不容易的,你也不小了,要体谅你妈。听着没?没事别老惹你妈生气啊。好了,爸说完了,你好好睡觉啊。”听得出来,这是他对儿子的嘱咐。

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得我差点掉出眼泪来。曾经,出远门的父亲临行前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啊,言犹在耳,一如父亲当年叮嘱我的时候。乡下的父亲们大多都是如此,不会说什么教条,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他们对家的无限的惦念和对家人的无尽的关心全都包含在了那几句简单平实的嘱托里。

中年男人慢慢地合上手机,弯腰提起身下的蛇皮袋,走向候车线边。他站在我的右前方,望着漆黑的夜,不知在想些什么?纵然有千般不舍,纵然有万般不愿,他还是要远赴异乡打拼,还是要为家人努力。

也许,不像年轻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而选择留在大城市,如中年男人一样的父亲们大多是为了生计而无奈地背井离乡。因为孩子要读书,家人要生活,任由农人们再勤苦,再辛劳,一亩三分地的收入也还是杯水车薪。所以,外出打工是唯一的路子,他们别无选择。

一般而言,他们都是年初出门,年底回家,最不济农忙会赶回来几天。对于妻子,对于孩子,他们就像一个称谓,鲜有日日相聚的机会。或许,春节时候,他们在家待的最长,大概半个月左右。每每回家,家才了团圆的气氛。每每离乡,思念又悄悄地滋长。

“全世界的父亲都很相像,尽管爱的方式不同”。看着眼前的这位父亲,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跟他们一样,自我小时便常年在外打工,只是年终岁末回家待上几天,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为了我和弟弟的学费,父亲不得不选择天南海北地干着各种力气活,诸如泥瓦匠、矿工等等。元宵一过,父亲又扛着他的蛇皮袋,跟村里的一行人去了遥远的地方。每每那时,虽然我从未说过,但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舍。

已然长大的我,慢慢懂得了他当年在外地的苦,他在异乡的累。正如筷子兄弟在《父亲》中唱道:“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昏黄的路灯下,没有人看到我已泪眼婆娑,因为我再也没有了回报的机会。我知道,关于父亲的那些温情的过往和感动的片段都变成了我心底最美的记忆,我此生都将难忘,我毕生都会珍藏。

火车来了,中年男人提着行李快步走进了车厢。纵然远方有未知的艰辛,他仍然义无反顾,因为他是父亲,因为他是丈夫,因为他肩负着厚重的责任,因为他是他们家擎天的脊梁。

祝福普天之下外出辛苦打拼的父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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