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部力气,艰难的活着

最近,断断续续读完了阎连科先生的《日光流年》,一路读来的心情高低起伏,从百般困惑到日渐清晰,竟如寻着一条河流行走,看它波涛汹涌、光怪陆离,最终竟也归于潺潺溪流,内心多有不舍。

三姓村是一个在地图上找不见、行政归属尴尬、水土极不养人的穷乡僻壤,村民们日益活不过40岁。小说的时间轴线贯穿了文革批斗、大跃进、农村合作社等历史时期,三姓村由于偏远闭塞,虽然不曾完全经历,却也深受蝗灾之害和困饿之苦,即没有逃过历史书上所讲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当灾年来临,今天的我们曾经听说过的种种,包括人们因为无粮,不得不吃榆树皮、吃蝗虫、吃乌鸦、吃人肉、吃野菜等,依然个个浮肿、虚脱、饿死、甚至只剩下兽性等,都一一发生,触目惊心。

就是这样一个除了靠土地吃饭,就只能靠卖人皮糊口的村落,村民们依然有想要活过40岁的朴实而迫切的愿望。作者以村长司马蓝为引线,以倒叙的方式,讲述了三姓村四代村民的悲壮求生史。从第一任村长杜拐的大肆鼓励生育,到司马笑笑的全面普种油菜,到蓝百岁的深翻全村土地,再到司马蓝的苦挖沟渠引水,每一代村民都在村长的强势领导下,以纯良的想要过上舒服惬意生活的初心,用执着、坚韧、近乎疯狂甚至荒谬的反抗命运行为,试图留住时光、延长寿命,可是咋就这么难呢。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呢,干嘛死守在这里?其实,书中也讲到,村民们也有过逃离,可是,不是被村长逼打回来了,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自己辗转回来了。个中的原因很复杂,既有村长害怕村子散了、没人听他的私心,有中国人传统的安土重迁思想,也有村民们缺乏一技之长的缘故,还有当时的城乡社会差异等等原因。总之,在三姓村这样的村庄里,乡约民俗和村长的力量远远胜过了个人寻求幸福的祈望,也胜过了国法对个体生命、自由的尊重。

多么悲壮,多么矛盾。今天的我们当然明了,司马蓝们为了当村长所付出和失去的,多少是为了自己,多少是为了村民,已然算不清楚。而且,他们做出的决定也常常并不英明,三姓村民还是没有几个闯过40岁的大关,然而,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如果当时你我也身在三姓村,又能看清楚、想明白、躲避开多少困厄呢?村长们,尤其是司马蓝(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洞察力和领导力),全凭自身的些许聪明、有限经验和狭窄见识,引领村民前行,带着村民们急慌慌的摸索、实践、硬干、死干、选中一条道走到黑。无论结果如何,在当时那样恶劣的环境里,三姓村民们始终那么不甘而又顽强的活着,这样的生命力着实让人赞叹。

在司马蓝和蓝四十、竹翠,这场纠缠不清的爱情故事里,开初你会觉得司马蓝可惜,被逼着娶了竹翠,然而随着故事倒叙,你会发现原来这小子从小就想娶竹翠和蓝四十两个媳妇,后来想来,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有怨有恨有不甘,多少还是跟自身的选择颇有关系,也许只有到蓝四十不在以后,司马蓝才猛然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人还是不能太贪心,贪生妄,妄生嗔,嗔生怒。

时代在发展,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和新媒体的普及,越来越少的村庄和村民再遭受被强迫和被抛弃的命运,希望在现在这样美好的时代里,政府越来越关心那些不被关注的地方,让交通更便利、信息更通达、政策更惠民;更希望越来越多的人,不管你身在中国何处,都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为了个人的幸福生活努力,并最终拥有充实的获得感。

你可能感兴趣的:(用尽全部力气,艰难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