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特殊的情感

      终于把《白鹿原》看完了,今天看到鹿三被黑娃夫妇接进城去生活,由于对生活环境的不适应,他偷偷的跟着贺家庄的车又返回白鹿原了,半夜里,白嘉轩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大声地叫他的名字,他听到是鹿三回来了,激动得拄着拐杖去开了门,大冷天的,连鞋子都忘记穿了。因为杀死了田小娥,鹿三一直饱受良心的煎熬,又因族人装神扮鬼,鹿三在黑娃接他进城以先早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时而清醒,时而疯傻。鹿三重新归来白鹿原的那夜,白嘉轩和他把酒言欢,白嘉轩问鹿三,为什么黑娃接他进城的那天,他连头都不回一下,鹿三说,怕把白嘉轩看哭了,白嘉轩回答他,一把老骨头,眼泪早就没了。第二天,白嘉轩想唤醒鹿三下地干活,却发现他已经睡得再也不愿意醒了。鹿三,算是落叶归根了。

      本来我对《白鹿原》这部剧有着千头万绪,一时难以梳理。但是就那一幕却让我感慨良多,让我想起儿时的友谊,想起像我的爸爸、公公那一辈人,他们年轻的时期,因为社会发展的相对缓慢,而他们受制于个人条件或家庭原因又没能踩上改革开放的浪潮出门闯荡,于是,他们就像白嘉轩一样,守着自己从小成长的那片天地,而在那片天地里有那么个别和他们志趣相投、门户相当的发小,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因为都在一处守着,爱外界的干扰和诱惑甚少,于是这样的友谊多半纯净而明朗,这样的情感仿佛白嘉轩和鹿三。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就开拖拉机搞运输,在我们村里,还有一位叔叔,他比我爸爸年纪稍微小一些,他常常和我爸爸一样,到山里给做木材生意的老板拉柴火,他的名字叫明婢,他姓陈,是我们家邻居伯母的亲弟弟。我结婚以后,回娘家的机会少些,即使回去了,也没待太久,再则他们家在村头,我们家在村尾,所以,我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我只记得当年,我常站在镇上的桥头边等爸爸要零花钱,明婢叔叔的拖拉机如果经过的时候,他看到我,会主动跟我打招呼,虽然拖拉机的声音突突突很响,但是他微笑着的和气的面孔还隐约能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偶尔,爸爸休工,没有和明婢叔叔一起上山拉木头,看到我站在桥头等待,他就会拉一下手刹,停一下他的拖拉机,嘱咐我,别等了,你爸爸今天没上工。后来,我到外地求学,每年寒假或暑假回家,只要在路上遇到明婢叔叔,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呀!这不是Leyou的女儿吗?那个不改的微笑,那句不变的问候,成了我们见面时他的招牌表情和口头禅。爸爸和他的友谊,植根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多年前,我在家带孩子,那一段日子,常常有两位公公的友人来家里坐客,老公称呼他们张叔,黄伯(对这位伯伯印象有些模糊,忘记是不是这个姓了)。他们喜欢在晚饭后来我们家,一般就是找我的公公斗地主,几毛、一块地斗斗地主,所谓的小赌怡情,从来没见他们红过脸。他们都有抽烟的嗜好,他们抓着牌的手还夹着烟,这缭绕的烟雾虽然成了我眼前一道不太美的风景,倒是将他们的友谊熏得又深厚又浓重。后来公公婆婆来深圳帮我们带孩子,他们只能在寒暑假相聚了,想必每次公公回去的时候,在家中留守的他们心里一定多了一份喜悦。再后来,孩子在老家上学,公公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多了些,我们偶尔回一趟老家,也能遇着他们,只是经过岁月沧桑,他们彼此都增添了皱纹和白发。张叔是个电工,家里如果有和电相关的需求,公公必定把他唤来,张叔向来都是免费服务。近期,全民K歌掀起一股歌唱的热潮,公公也喜欢唱,我给他买了一套唱K的小道具,张叔也常到我们家里去,和我的公公一块儿唱,他们唱完还发朋友圈,彼此还在APP里互相赠鲜花,这样的乐趣,他们自己懂。要说他们跟不上时代,那倒是冤枉了,其实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手机APP他们都能拣他们喜欢的下载和使用呢,他们也懂晒朋友圈,虽然仅会晒几首歌。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同怀视之。”在我们的人生当中,也许总有那样的一二个人,你会在你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为他栽种一粒情感的种子,种子只为他开花、结果,那里只属于他,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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