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陕南》(3)酒的故事

这里是北方人眼中的南方,南方人眼中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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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秦巴山人


上一章 陕南的男孩女孩

陕南人喜爱酒,有着不一样的酒文化。

小时候对酒的理解上,仅限于一个“辣”字,心里总是很纳闷,为什么邻居那么多人爱喝酒,诗人喜爱饮酒作诗。当然,对酒也心存敬畏,喝醉酒的人会呕吐不止,酒品不好的人,醉酒还会“发酒疯,”闹腾的全家不得安宁。

虽然不能理解酒对陕南人的重要性,但酒一直是家里必不可少之物。

每当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准备几个小菜,父亲必定会温一壶酒,这酒不是瓶装的,本地人大多不太喜欢喝瓶装白酒,一般都是家里自备的农家酒。

父亲的酒量不好,但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总要陪着喝上几杯,几杯下肚之后,满脸通红,我认为父亲醉了,笑称父亲“四杯醉。”父亲和客人喝酒时,我总是喜欢坐在旁边,替父亲向客人斟酒。

酒桌上有时候还会划拳,我觉得很好玩,但又不懂,就偷偷向老人打听,怎样才算胜负,酒歌的内容是什么。

最后了解到陕南酒文化中划拳是这样的:

陕南人划拳,一般是两人对划,口中喊出0~10中的任何一个数字,手伸出数个指头。如一个人叫出的数字等于两个人所伸出指头之和,即为胜、对方为输(负),认罚饮酒。当地人称这些拳为“酒歌”,有趣的是在什么场合就划什么拳,不允许张冠李戴。普通拳不分男女老幼任何场合都可以划。老汉们在一起只能划老汉拳,小伙子在一起只能划雷对拳;嫁女儿只能划姑娘拳,而且只许妇女划;娶媳妇划兄弟拳;祝寿宴要划老汉拳。

通常划拳所呼令为“三字令”或“四字令”,多为和气、吉祥、如意、发财的内容。三字令:“一心敬(一),两相好或宝一对(二),三星照或三桃园(三),四季财(四),五魁首(五),六六顺(六),七个巧(七),八仙神(八),九长寿(九),满十在(十)”。四字令:“一品当朝,二龙抢宝或二郞担山,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子登科,六连高升,七夕相会,八仙过海,九九长寿,福寿满堂。”

在我的认识中,这是酒桌上的一种游戏,酒哥中的内容有着深厚的文化背景。

陕南人不但爱喝酒,而且喜欢自酿酒,几乎家家都酿。

农家自酿酒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粮食酒,如包谷酒,、高粱酒、小麦酒、红薯酒;另一类是果类酒,如柿子酒、拐枣酒、木瓜酒、柑柑酒。

记忆里最深的,是看着大爹酿酒的经历。

那时候田野里长着很多柿子树,大爹尤其爱酿柿子酒。待柿子发黄接近成熟时,大爹就用竹竿将柿子从树上打下来,装进背篓背回家里,拌酒时,将柿子剁成块状,用苞谷米煮成稀糊状(叫“角子”),加酒曲备用。柿子、“角子”、酒曲拌匀,放置到大木缸(农村叫sao)里发酵,上边用稀泥封顶,可在七天以后开始烧酒,也可放置二、三个月后,闲时来烧酒也可。

大爹一般会选择在农闲时酿酒。农村一般烧酒大多都是在院外,单独盘锅,也可以在自家灶台上烧酒。主要考虑烧酒的重量较大,一般院外单独的灶台比较结实,承重较好。

烧酒时,先在灶台上放置“底锅”,上边放一个直径一米,高七八十公分左右圆柱状的“橸(音jing)子”,“橸子”主要是盛烧酒的原材料的,就是把涹好的柿子、角子、酒曲搅拌发酵物放置里边,然后把一个长的木质长槽“榴子”斜着从橸子里边穿出来,里边高,外边底,外边长约多半尺,槽头用笋叶包裹,木质“榴子”的作用就是用于酒的导流。

“橸子”上边放“浮锅”。“底锅”和“浮锅”都是加满水,但作用却不相同,“底锅”水要烧开,产生蒸汽用;“浮锅”是加冷水,用于冷却。底锅水一定要烫。浮锅水却必须要保持冷却,不停的换水。

大爹一般在烧酒前,都会准备好上好的干柴禾。大爹说烧酒时,火一定要旺,持续不断,这样烧出的酒才会匀,出的多。

酿酒时,“酒头子”才是刚开始最好的酒,大爹总是要准备好几个茶杯,一是为了不断的品尝,检察酒是否存在问题;二是当有行人经过时,接上半杯酒,请行人品尝,行人总是会夸赞几句,大爹自己听了心里也很高兴。刚开始酿出的酒度数一般会很高,有时甚至可以和瓶装酒比肩。“酒尾子”是最淡的酒,大爹一般不会接很多。

连续几天把酒酿完后,大爹便会用大的酒坛子将酒封存起来,等到过年时饮用,过年时客人较多,对酒的需求量也很大。关系较好的朋友,离开时大爹还会送上一壶酒,这也是客人最喜欢的礼物。

除了自酿的白酒之外,不得不提一提陕南人的米酒和稠酒。

米酒在北方一般称为醪糟,记得刚上大学时,很是不习惯醪糟的叫法,最初也不知道醪糟就是米酒。

记得小时候米酒是唯一小孩子能喝的酒类。每当临近春节前,母亲总会酿上一坛米酒,家里来人时倒上一碗作为饭前饮品。小孩子尤爱甜甜的味道,米酒是我们童年最重要的记忆之一。

稠酒也是陕南人喜爱的饮品之一,安康的五里稠酒还是安康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曾有百年的酿酒历史。记得高中时,学校外的老街上有一家稠酒馆,我觉得它就像盛行于全国各地的茶馆,人们叫上一碗稠酒,坐在老式的桌椅前,闲聊着本地的事,或谈论一些国家当前的时事,这是最充满故事趣味的地方。

陕南人喜爱酒,究其原因,一是与陕南人热情好客的性格有关,认为酒桌上才是最好的联系感情的地方;二是陕南多山地,体力活较重,喝适量的酒可以解困,也有助于养生。

陕南人爱酒,有着悠久的历史。陕南人与酒,还有很多很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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