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程收购艺龙的消息持续发酵,掺杂了设定的行业第一和第三联手压制第二、在线旅游外资灰溜溜撤出的桥段后,两者的结合更显劲爆。然而,收购艺龙不过是携程传统思维下的惯性战术,并不能破移动互联网下在线旅游的新式战局,不宜过度解读。
酒店市场,破不了在线旅游的局
细究这起合并之前,且先看看两者的处境。
携程和艺龙均是最早一批入局在线旅游市场的企业,正是华夏旅游、中青旅、携程、艺龙的布局,2000年前后,旅游产业信息化开始启动。因互联网泡沫破灭和2003年非典爆发影响,刚起步的在线旅游经历一场大浪淘沙。依靠“鼠标+水泥”,携程度过了最美妙的十多年光景。非典结束后的2003年12月,携程就在纳斯达克敲响了开市钟。彼时,除了如影随行的艺龙,如日中天的携程几乎看不到竞争对手,主要创始人梁建章让出CEO远赴斯坦福攻读博士。
由于信息不对称,当时很多人的出差和旅行,预订酒店和机票都需要找人帮忙,所以携程和艺龙的会员卡转手都能赚到钱。随着网络的普及,原本依赖于信息不对称的商业路径变得无以为继,抢手的会员卡越来越一文不值,甚至成了负担。
2007年开始,资本市场开始关注用户需求迅速增长的在线旅游市场,以百度通过搜索大量导流的去哪儿、阿里的淘宝等势力在酒店、机票领域的入场,途牛、驴妈妈等对度假旅游的侵袭,新旧玩家的搏杀渗透到每一个细分领域。
不可否认,携程收购艺龙必然会引起一些涟漪,但见诸报端的将两者的合并上升到在线旅游市场重新洗牌的解读,则有点夸大其词。根据易观智库2014年国内在线旅游市场的格局盘点来看,按交易额计算,整体在线旅游市场中,机票预订占据69.4%、酒店预订占18.7%、度假旅游产品预订占11.9%。蛋糕最大的机票预订领域,携程的市场份额为27.3%,去哪儿是32.2%,艺龙素来鲜有涉足。从这个角度来看,两者的合并对机票预订市场几乎没有直接影响。另一方面,酒店预订的账面上数据显示,携程和艺龙的合并意义更大一些,两大传统玩家的地位保留也更好些。但这是因为线下酒店实体的整合难度更大,接连发生的“断供”就是佐证。暂不论艺龙的持续亏损、去哪儿的非对称性竞争造成的紧张气氛,在非标准化住宿的长尾需求面前,两者过度相似的标准化产品服务模式,将两者合并的过度解读表征得更加明显。
因此,强调酒店市场的防守,已经算是携程方面对这场收购所能做出的最积极的解读了。对整体在线旅游市场的撬动,怕是还远远谈不上。
人口红利:在线旅游的新式战局
携程的发展,其实是近年整体社会演进的缩影,颇为值得研究。
十多年前,携程的游刃有余,正是契合了信息化在旅游行业的红利释放。2000年,中国首次实行“五一”、“十一”放假三天的制度,黄金周的概念才刚刚开始。突如其来的市场爆发,让旅游市场的住宿、出行显得有点猝不及防。由于政策瓶颈在民航的单点逐步放开,加上机票价格的相对固定,企业活动空间有限,用户教育成本低,已于形成标准化产品模式。基于这样的市场环境,携程成为第一批吃到在线旅游“螃蟹”的企业。虽然得到快速发展,但在2000年-2010年间,旅游尚并未形成社会共识,更为关键的是,因为铁路出行服务的封闭(到现在依旧只有12306唯一的火车票在线销售渠道)、公路出行的零碎化和整合难度大,加上PC互联网的网络形态,使得机票和酒店成为在线旅游的长期产品供应形态。携程依靠的“鼠标+水泥”深度契合了飞机出行客户更易接触网络的特性,从而享受了人口红利带来的市场地位。
而移动互联网将这些局面彻底颠了个个。易观《2015中国互联网用户行为统计报告》显示,至2014年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规模约7.29亿,其中30岁以下的用户占比接近60%。同时,第三方数据服务提供商TalkingData的2014移动产业指数数据报告披露,2014年国内移动旅游行业的用户规模达2.8亿,去哪儿移动端用户覆盖率等于携程、阿里、艺龙和途牛之和,携程的移动端用户比去哪儿少1000万之多。而以移动端用户的年龄组别来比较,携程30岁以下的移动端用户占比为45%,去哪儿的这一比例则为57%。随着智能手机等移动终端设备的大量普及,旅游行业与移动互联网的融合大大加强,因为移动互联网与年龄相对较轻的用户的高度重合,在线旅游的市场格局才发生深度改变。作为人口学者的梁建章,多次在公开场合以人口学视角阐述问题,自然更真切地感受到既是移动互联网对传统商业逻辑的改变,更是因为移动互联网背后的用户年龄构成所带来的商业环境变化。
此前在移动端始终犹豫不决的携程,在迎来梁建章重新掌舵后的第一件改变就是无线端的强调,俗称“手指+水泥”。然而,PC的时代基因和相对精英路线的舒适,决定了这样的转变远不是预想得那么轻巧和顺畅。业内人士透露,目前携程在移动端酒店的客单价为400元左右,相比一般的酒店App200元左右的客单价要高出了一倍,如此高的客单价不可能是移动互联网用户。受年龄和收入的影响,目前的移动互联网用户的价格主导性要强得多,一般会选择价格较为优惠的酒店预订和机票出行。虽然携程对外强调重点发展无线端,但是主要依靠的还是呼叫中心,移动端的主要用户依然是通过呼叫中心转接的传统用户。
向移动端的转型,涉及到整个产品供应体系的扭转和改变。而作为与携程同时代、演进路径大体接近的艺龙,同样面临来自移动互联时代的拷问。即言之,面对用户群体的改变,携程对艺龙的投资,对扭转携程自身的困境却并无显著意义。
过度解读此番收购,是对在线旅游市场内在格局的误判。收购艺龙不过是携程传统思维下的惯性战术,并不能破移动互联网下在线旅游的新式战局。携程和艺龙真正需要破局的,是再造移动互联时代的用户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