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 客家人的落脚点 ——贺州行之江家围屋

        贺州,俗称八步,那是一个在广西与湖南、广东人眼里都认为是偏僻的地方,千百年来都是客家人不断迁移聚居的落脚点。现在它成了客家人安居乐业的家园,那里保留有客家人典型房屋样式的江家围屋,还有历史上的州城临贺故城,最出人意外的是那个地方还出了一代皇帝的亲妈——明孝穆皇太后。当初孝穆皇太后的身份虽然是被官军俘虏的瑶女,是被押送进京给皇帝做宫女的奴婢,但应该是属于清新秀丽很有姿色的女生一族,不然的话在佳丽成灾的皇宫里皇帝不会降下尊贵的身份去和一个奴婢苟合而播下龙种。幸运的是,奴婢的儿子也有做皇帝的机会,本是奴婢的瑶女转眼间就成了圣母,而一个人的身份改变后,一切所作所为似乎都变得高贵神圣了,就连当初被押送北上途经桂林郊外——现今的东安街——歇脚梳洗用过的水井也变成了圣母池,如今这圣母池成了文物,看来人的高低贵贱不在于出身,而在于机遇。话扯远了,总之,贺州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那里的客家人文习俗和临贺故城历史值得去探究,何况现在它又恢复了州城的地位,新的八步城应该更加繁华。

  一、江家围屋

        尽管一早醒来就听见雨点不断叭叭地击打着窗户的玻璃,天也像未睡醒一样昏昏沉沉的不肯尽情放亮,但我还是打点行装准备上路。过了九点雨居然停了,我想老天还是开眼的,它不会无缘无故地干扰人们的行程。

        如果时间回到1990年之前的八步,脑子里的第一个反映就是那个地方蛮远的哦!现在一条桂梧高速把桂林至八步的时间从原来的大半天缩短到只有两个小时的屈指之间,昔日的荒僻之地已成了通途。不过天不作美,车到钟山境内,一场暴雨不期而至,那雨水与其说是下,不如说是泼,即使雨刮器打到最高档也刮不了挡风玻璃上的水,咫尺间的视线模糊不清,前面亮着红色尾灯的车在雨幕里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汽车行走在积满了水的车道里就像是水上行舟,有左右晃荡的漂浮感,于是只好就近找了个出口下路,以免发生不测事件。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按计划是在八步吃午饭的,这场暴雨把计划打乱了,于是就在高速出口附近一个叫回龙的小镇上胡乱吃一碗米粉了事,那米粉味道之差和小粉店的脏乱实在让人不敢再去光顾第二次——出门在外凡事都只有将就了。雨终于小了,加了油后继续上路,大约在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江家围屋。

八步 客家人的落脚点 ——贺州行之江家围屋_第1张图片
江家围屋

        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八步莲塘镇百花村的江氏客家围屋是一座具有客家人典型房屋样式的古老建筑。是目前中国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古建筑之一,据说是江氏客家人于清朝道光年间建造的。一眼看去围屋背靠青山,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田垌,这是中国南方农村建房最经典的地理环境选择。门票三十元,买票后就进了围屋的大院,大院里有一个由三合土夯成的晒谷坪,足够围屋内每户人家能分到一块来晒谷。江家围屋其实就是一座四方形的建筑群(与福建等地客家人的圆形围屋在形状上有所不同),里面的屋宇、厅堂、房井布局错落有致,井井有条,上下相通,而处在中间位置的房屋最富丽堂皇,它的屋檐、挡风板、回廊、梁柱雕龙画凤,其余房子就逊色多了,与单家独户的泥砖瓦房并没有什么区别。它容纳了几十户乃至上百户的人家,一座围屋就是一个族群,就是一个村落。它的特点就在于将一座座泥砖瓦房有序的、整齐的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座具有防御功能的庞大的建筑群,只要围屋的前后门一关就是一个城堡,四周都建有枪眼,在那冷兵器的时代是很难攻破的。这是客家人积上千年饱受战乱的侵袭教训而总结出来的防御经验,那是客家建筑文化艺术结晶,也是客家人的智慧结晶。

八步 客家人的落脚点 ——贺州行之江家围屋_第2张图片
围屋里普通的泥砖瓦房

        如今围屋里的住户大多数已经搬了出去,他们大都单独建了现代化的小楼房,现在只有一些还无力建新房的人家或者是一些留守的老人居住。在围屋里我们看到一个正在洗头的老妇人,目测大约六十多岁,她身材矮小,大约是一米四多点,但身体健康而善谈,正宗的客家人,当我从她的身边经过时,她用客家话和我打招呼,似乎问我从哪来。我的老家也有客家人,不过他们全都住在山里面,我们称呼他们为“江西人”,因为他们的祖上是从江西迁徙过来的,其中张氏客家人据说是中共一大代表张国焘的同族。张国焘脱党后曾到这里隐居过一段时间,他本人写的《我的回忆》的回忆录第一编第二章23页中曾这样描述过:“1938年冬季的一个月夜里,在桂林的六塘镇上,也正是日本飞机轰炸桂林的时候,我的老母亲缅怀家园……”,《桂林日报》还为此专门登了好几版的考据文章。这些“江西人”常常到我的老家来赶圩,因此能经常听到他们的客家话,听多了我也能一知半解的略懂一些。我当然还达不到与老人家对话的程度,所以只好叫会讲客家话的同行与她聊,对话中得知老人家已经是八十高寿,我简直不敢相信,八十多岁的老人还有这么年青的肤色,难道住围屋能够让人延年益寿?我提议为她照一张像,她说头还没洗好,头发乱乱的,照的像不好看,只好作罢。和老妇人相邻的人家有一个少妇正在自家的门前做家务,我们也顺便与她打招呼,得知她是桂林人,娘家就在桂林的大风山一带,问她怎么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她说丈夫早先在桂林做工,常常在一起,后来就跟他在一起了。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何况从桂林到八步还不到千里。

八步 客家人的落脚点 ——贺州行之江家围屋_第3张图片
江家围屋大门上“淮阳第”堂号

          走出围屋,四周新建的单家独户小楼房的大门头上都贴有用红纸写的表示自己姓氏堂号的“某某第”横额,如“乌衣第”、“汝南第”、“陇西第”等等,江家围屋门头上的横额就是“淮阳第”。我第一次看见在自家房屋门头上标示堂号是2000年初从昭平黄姚到八步的路上,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堂号,而有些人家居然贴着什么“万石第”、“德星第”等横额,似乎已经超出了姓氏堂号的范畴,更有幽默的户主居然在门头上贴了“农民屋”的横额。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大户人家或者是书香门第才在大门头上刻有堂号,一般的农户只贴对联而已,想不到在这荒山僻壤的乡下居然是一种普遍的现象,我算是开了眼界。如今这些典型汉民族流行的风俗已经在大多数地方消失了,但是在贺州这个客家人聚居地方却还在顽强地保存着,他们以这些简单而易行的方式流传了自己的风俗习惯,把对故土的怀念刻在了自家的门头上。这是一种多么深刻和强烈的记忆,也是我们汉民族的文化得以在历史长河中经久不衰的一种最有效和最简便的传承形式。

         由于千百年来居于中原地带的汉人为了躲避战乱和寻找幸福的家园不断地往南迁徙,并在迁徙的过程中与其他民族融合形成了一些自己独特的语言和风俗习惯,因此在一些以汉族正统自居的人的眼里这似乎成了汉民族的另类。曾几何时,客家人差一点就要被这些“砖家”们单列一族,所幸最终还是留在了汉族的大家庭里。其实,客家人本来就是汉族人,客家人的祖先就是汉人,其血管里流淌的也是我们汉民族的血脉。这些贴在各家各户门头上的堂号就是一个明证。    

        根据广西师大钟文典教授主编的《广西客家》一书统计,整个贺州市的客家人口有46万人之多,占全市总人口的26%,而八步区的客家人口就有32万人以上,堪称广西客家人的聚居区,至于这些客家人是从何时何地迁移到这里的,这就有待于钟文典教授们去研究探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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