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国度

老家,那方天和地

曾是我幼年的全部,

村界是我的国度,

殷庄姥姥家是我奢望的远足,

难得去一次不亚于出国旅游。

村北的大沟是我的黄河,

它是如此的宽阔和神秘,

我以为它是天下第一。

蕴藏着年少我的全部秘密,

河畔树林下的红果果,

曲曲弯弯河叉叉让我一直惦念。

它太深了,足够淹死年少的我,

父母严禁我涉足,

只有隔壁的堂哥堂姐去捉鱼,

我方能撒欢一二。

最喜欢秋天,

波澜壮阔的河干涸成一条线,

我和村里的小伙伴,

掀开厚重的河泥找寻肥硕的泥鳅,

欣喜,不亚于掘出一座金矿。

村南的二道堰是我的长江,

只有跨过它我才能去殷庄,

它也宽广,却因为常年浇灌,

已被村人驯服,成为父母放心的地方。

春天我们去那挖野菜,

夏天我们去那儿偷西瓜,

我记得那里只有一块地,

生长着阔叶的大荠菜。

那鲜美的滋味至今绕在舌尖上,

多少次我把它移栽进我家菜园,

都因水土不服,成了过去。

长大后我从未见过它的身影,

一度以为是孩童的我幻想出来的植物,

成为记忆深处永久的收藏。

村边的大池塘是我的太湖,

虽然不曾有鼋头渚的美景,

却是村里孩童嬉闹的天堂。

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水清清,

什么是天蓝蓝,什么是环境污染,

只晓得,池塘里能洗澡,

河沟里能捉鱼,捉到的小虾米,

可以直接放到嘴里。

不像现在自来水都要装上净水器。

……

幼年的我曾是那么的孤独,

年轻的父母,不曾给我讲过故事,唱过儿歌,

因为他们太忙,东园的蔬菜要打理,

村边的麦子又熟了……忙碌的脚步,

只为嗷嗷待哺的四张小嘴。

牛郎织女的故事,蛇精,鬼怪的传说,

还是隔壁大娘,摇着扇子,向我普及,

否则我都不曾想过,这世界除了王台还能有什么。

其实年少的我从不孤独,

记事起身边的二个妹妹和弟弟,

就一直和我形影不离,

我照顾他们吃喝拉撒,

我带着他们去闯天下,

我带着他们在房前屋后巡视,

只为捡到许多许多漂亮的鸡羽,

缝制成一只威风凛凛的鸡毛毽子,

赛过隔壁的春妮。

我带着他们偷过三奶奶的瓜,

摘过二爷爷的梨,揣过大娘的院门,

我痛恨她,仗着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欺负母亲。

……

……

不知从何时起,

我的黄河不再神秘,

我的长江修成了u型渠,

我的太湖填满了臭烘烘的垃圾,

我曾游戏过的大麦场,

被我建议,复垦成了耕地,

还有风雨中早倒塌的生产队大场屋。

我失足掉下去过的大水井,

被填上石块盖上了房屋,

不知道保佑过我的龙王神仙去了哪里,

其实,我心里一直未曾忘记。

或许从我离家外出求学的时候起,

我独立的国变成了家园,

让我深深的想,默默的恋,

跨过长江桥,游过太湖水,

我哭过,

为我村北的河,

村南的堰,还有那消失的童年。

不知道又从何时起,

二道堰的风,

二道堰的雨,

二道堰畔的大柳树,

却时不时的出现在我梦里,

村里的大丫已经成了大侠,

村里狗蛋变成了商人富贾,

家乡变成了娘家。

南来北往的汽车开进了村子,

那是城里的孩子回村,看望爹妈。

可惜,南院的三奶奶早已经火化,

北院的二爷爷拄着拐杖,

颤巍巍的总也找不到家,

父母白了头发,弯了脊背

可是脚步依然琐碎,

那是为了大蛋,二蛋他们的孙,

不过,每个周末,雷打不动,

父母都会站在村头桥上,

等待他们的大丫回家。

可是,可是变成大侠的大丫,

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阻绊,

不能履行每周一次回家的承诺。

只好在自家沙发,床上,

把思念和回忆变成文字,

惦念那一度失去的国度,

国土or却常固梦里,

我会在午夜悄悄回去,

巡视我童年那方天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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