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树下的点点星光

风吹,松叶摇。风,带走了多余的时间。风,带走了体温。看着镜子里自己早衰的面庞,突然得,窗口闯来了一阵风。带着松香,诚恳地愿交换我的时间。没有怨恨,更没有不舍,慢慢地合上双眼,相信,这样或许又离你近了一步呢。


“今年的桂花相比前年更是少了呢。”我将鼻尖轻触在花蕾上,感受着数十年来一直眷恋的味道。

“是呢,自从初之离开后你难得下来看看这花。”母亲望着自己像白茶花那样带着淡红面容的女儿又打趣地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今年的花少了呢?”‘

“因为清香不似前些年那般持远了呢。”说着将自己垂下的鬓发撩在了耳边,抬头看向了远处。

母亲露出难得的笑容,打心里感激这冷冬里带来的花香。

已是黄昏,院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关着。兴许是年前散散晦气吧,看着愈发空荡的院子,心中也是徒然增添了寂寥。于是便吃力地开始挪向不远处的院门, 想关掉这份冷落。好不容易到了门前才发现这门是如此意外得沉重,只得空空的站在原地发呆,心中的酸楚又是让眼泪淌在了双颊。

“我来吧。”说着,父亲便从外面走进院子关上了铁门。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起坐在了桂花树旁。

“难得看见你今天能下来走走,自己感觉病好了点么?”父亲不忍看我惨白的面容,望向了远处暖色的昏云。

“怕是好不了呢,却是今天楼上少了年末总有的郁香。忍不住想下来看看自家种的花,看看是不是也同我一般少了生色。”

“还是会时常地记起他么?”父亲将目光移向了月桂,不经意地问道。

我双手摁在腿上,低头看着石板。并没有搭话。

“是不是既然留不住,最后却让自己变成彻彻底底的‘他’呢?”

“我很迫切地希望自己能用和他同样的眼观去了解这个世界。”我看着父亲,“那样,那样,至少我还能恍惚地觉得他就在我身旁。”

“是啊,终是到死了还惦记着呢。”父亲显得很颓然。

“这几天还是经常读起他写给我的信,仿佛就好像昨天才收到的呢。”我说道。

“能念给我听听么?”爸终是转过身来,慈祥的目光带着郁色却仍然温暖。

“可以啊。”我没有犹豫,说着便拿出那个装信封的盒子。本来是打算带到楼下装点桂花的,因为里面的桂香有点消散了。

“念念吧。”父亲看着我因为脸色苍白,显得更加病红的嘴唇。

“10月24日,离开你已经一年了,云。前几个月登上北方一座颇高的山,望着天边的红晕,总是不经意间想起了你的样子。本是带着摆脱单相思的烦郁登上山顶的,没料想遇到了更多的愁思。驻足在美丽的山间,看着来来往往上山下山的人们,不禁回想起前年和你登上家乡边的那座小山时候,我们俩坐在石盘上望着昏阳。当时啊,仿佛就已经看到那个本该属于我们美好的未来了呢。原谅我吧,云。离开一个爱的人真的好难吶,就算站在离你最远的地方,却仿佛我们仍然是一个转身的距离。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没有完成我们之间的许诺。但是确实是已经病入膏肓了,这里也不用多提,医生说顶多也就两三年的光景吧。上山的时候已经感受到脚趾没有多少知觉了,当发现和正如医生所描述的症状吻合时,那是多么得煎熬啊,唯有离你而去,唯有让你忘却我。你埋葬你的感情,我埋藏我的痛苦。我们终将快乐的,不是吗?”

自己念着不敢停顿,不敢再在这字里行间逗留,生怕字里行间的那份艰辛辜负了初之的初衷。

“10月24日,离开云的第二年了。看见我这般潦草的字了吗,信寄出去的时候我还生怕邮递员寄不到你的手上你呢。呀,云。现在我已经在日本别府县了,特地去感受一下当地的特别出名的别府温泉。初来别府县的时候仿佛置身于雾海之中。友人推着我在其中好像自己似神仙了般飘行。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我这苦中作乐逗笑了呢。尽管行动已经有些不大便利,但是友人还是帮我推着轮椅,体验了“别府八汤”还有一些精致的点心。那时候泡在温泉里,闭上眼睛,更多地是在遐想不久自己将去往的那个地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你知道为什么觉得'遐想'这个词在这里是那么的恰当吗?因为我终于能死在有你的一切的世界里了啊。想到这里我是多么地幸福呀。可是又若死就便意为着停止而非延续,那又该是怎样地去面对没有你的一切呢?已经做不到断了这份思念了,现在似乎连现实和幻想都已经难以辨别。我是个懦弱的人,面对不了这一切,我在逃跑,我偷走了你的一切。现在...现在,后悔...却找不到回到你身边的路。”

浸满眼眶的泪水顺着早已经从熟悉的脉络中淌下,没有抬头看父亲,只是看到那个紧握着的拳头和已经变成从淡红变成青色了的指甲。仍是不能停顿,生怕字里行间的那份艰辛又辜负了初之的初衷。

“10月24日,离开云的第三年了。三年了,这封便是我予你的最后一封,也算是遗书吧。在寄出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南喜马拉雅山了。我用仅存的力气划着轮椅逃离开友人的视线,停在了一片桂花林中。云,你知道吗?这里是桂花出生的地方啊。满地的桂花,一点一点就像那星辰,在我心里闪着最温暖的颜色呢!三年,我把三年当成了一天,十月二十四日,那天我们一起做过的不就是我这三年里做过的事呢。我离开才一天吶!云,你还在期待我在明天会再回到那颗月桂树旁,在这满地星辰之上,向我倾述你的思念吗?我把桂花摘下,散满在胸前。将已经浸过桂花水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堂,我想...我想这样你就算是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吧.....。”

我手捏着信纸紧紧地握在胸前,瘫倒在这满地已经枯黑的桂花上。望着已经闪烁着星光的黑夜哭咽,嘴里喃喃着:“父亲,父亲,原来天上的星星和月桂花是不一样的啊。"

爸爸蹲了下身紧紧地将我搂在了怀里,任由我失魂在这满地桂花的仙树下。

http://www.xiami.com/song/1770323638(听着这首歌写的,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带到和我一样的情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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