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病

题记: 一件事情想久了，就可能成真的了，至少心理暗示占据了主导思维。

        仲夏的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就是涝山村实在闷热，夹杂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使人感觉焦躁不安。山地和他的小伙伴二黑吃完午饭后便不约而同的奔向村东头的池塘里，清澈见底的一池水在他们一个猛子扎下去后变得浑浊起来了。

      就在山地游完泳回家后，发现自己病了，而且是重要部位得了病。他整天能吃能喝，能跑能走，但就是在他游完泳回家发现他下边的生殖器变黑了，而且越变越黑，这让他焦躁不安，又不好意思对别人说，整天忧心忡忡，渐渐地人也消瘦了下来。

      隔壁的小伙伴二黑和他一块去游泳，山地就跑去问二黑，看二黑有没有和他一样得了这病。问了二黑，二黑连连摇头，惊讶的说自己一切正常，还嘲笑山地说，我说山地哥，你那玩意都变黑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那可是你的命根子，要是那玩意儿出了问题，那可是要命的。山地想二黑说的没错，从小到大他和二黑光着屁股长大的，二黑不会骗他的，他也只能给二黑好意思说，其他人说那东西变黑会被人笑话死。

      山地回到家后，先是在家睡觉，一睡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干活。山地他妈以为山地失恋了，山地前段时间处了邻村一个女娃，长得眉清目秀，但就是脸上小点点黑痣太多，不靠近根本就看不出来。山地带那女娃在村子里转，常常被二黑嘲笑，说这女娃满脸星星点灯，山地就破口大骂，说黑子你狗日的懂啥，女人都一样，被子一捂杨贵妃，惹得周围人都哈哈大笑。但是自从山地知道自己得了这怪病就不在带那女娃在村子里转悠了，和那女娃联系也少了。

        山地他妈是个神婆子，就是能通神灵的那种人，经常给十里八乡人医治各种久治不愈的怪病，她总说人得了病久治不愈，那一定是撞了鬼。俗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她给这些撞了鬼的人治病时，常常一手拿着一面镜子，一手拿着桃木枝条，头戴红布，寻一个十字路口，点上一堆稻草秸秆，让得了病的人站在这堆熊熊燃烧的大火旁边，她便嘴里念念有词，并用桃木枝条抽打在病人身上，用镜子照着病人的脸，说是鬼怕桃木和火光，用这种方法能把鬼从病人身上驱赶走，让病人回神回魂，恢复健康。

      山地他妈见山地整天睡觉，眼神忧郁，就问山地，山地耻于向母亲说他那里得病了，就一个劲的哭，好像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马上要离开人世。这让山地他妈开始忧虑了，他想儿子是不是撞鬼了，或者被鬼魅勾去了魂魄，整天魂不守舍，眼神充满恐惧，她便想给儿子做一场法事。

        一天下午，天刚麻麻黑，村口的十字路口就燃起了一堆火，火光冲天，烤的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后退几丈远，加上闷热和黄昏时的火烧云，就好像这堆火把天烤红了一样。天变得越发黑红，火烧云像魔鬼一样在天空游荡，空气中充满了稻草燃烧的味道，山地被人扶着，就站在这熊熊大火旁边，人已经湿透了。山地他妈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桃木枝条，头戴红布，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还不时地用桃木枝条抽打着山地，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面目狰狞。就在那次做完法事后，山地上厕所时发现，自己下边发黑的病症竟然出现了新症状。病症开始向两条大腿转移了，他发现两条大腿上也有几道黑色，这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竟然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山地被送到村医李德财那里看病了。李德财先是给山地把了脉，脉象一切正常，又让山地张大嘴巴，用手电筒在嘴里照了几个来回，除过山地黑掉的一颗槽牙外，其余也没发现什么病症，又让山地睁大眼睛，用手电筒又是一阵乱照，照的山地直流眼泪，还是没发现问题。李德财急了，问山地觉得那里不舒服，山地见周围有人，就默不作声，这让李德财这个远近出名，看了三十多年病的老中医手脚无措，连声叹息。山地想横竖都是死，还是让李德财给看看吧。于是他示意李德财让周围的人都走开，并把门关上，便脱下裤子，让李德财看他那里发黑。李德财用手捏了捏，感觉没有肿块，但就是发黑严重，他就问山地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山地就把他前几天和女朋友逛街买衣服，和二黑游泳等事项一一告诉李德财，李德财问山地你啥时候发现你那里变黑的，山地就说是在村东头那个池塘里游完泳后回去发现变黑的。李德财想这肯定是被感染了，可这种病症他医人无数，也没见过啊，便取了桌子上的眼镜戴上，在抽屉里拿了一本纸质泛黄的医书，翻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对症的药方，由于得病位置比较重要，不能随便乱开药，就告诉山地赶紧去县城的大医院做全身检查治疗。

        第二天一大早，山地在母亲的陪同下，坐上了通村客车去了县里。在县地区人民医院，大大小小的仪器都过了一遍，结果出来后医生告诉山地，啥毛病也没有查出来，让山地回家观察一段时间，有啥问题再来看看，山地听完医生的话，更加紧张和恐惧，他想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医生害怕加重自己的病情，故意不告诉他。山地就让他妈去问医生，医生生气了，嫌山地和他妈不相信自己，讳疾忌医。山地出了医院大门就破口大骂，大大小小的仪器检查了，花了一大笔钱，结果什么病都没有查出来，真是坑人钱财的黑医院。

        回到家后，山地想着自己已是将死之人，整天也不洗澡洗脸，食之无味，夜不能寐，整晚整晚在屋子里转悠，脑子里嗡嗡地响，就好像魔鬼在向自己招手。久而久之，人也廋的不像样子。山地他妈看着儿子病情不见好转，跑遍了十里八乡的自称能驱灾避祸，治病救人的大帅老道，儿子还是蓬头垢面，病病殃殃，无济于事，就痛哭不停，束手无策。

        渐渐地，山地的女朋友听说山地得了不治之症，和山地分手了，经常找山地玩耍的二黑也不来了，村子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说山地怕是时日无多了，在村子里见了山地就远远地走开了，害怕被传染了。

        一天中午，天气异常闷热，人坐着不动汗水都顺着脊背往下流，已病入膏肓的山地实在热的受不了，就去冲了个凉水澡。想着自己已是将死之人，舒服一刻是一刻，洗完澡后山地发现原本黑的部位颜色变淡了不少，而且两条大腿上的黑道道也不见了，这个发现让山地精神了不少。他想是不是上天可怜自己病情好转了，兴奋之余山地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衣服，一是庆祝自己病情好转，二是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三是这身脏衣服都快穿的发臭了，该洗洗了。

        山地这次洗完澡后，感觉自己明显清爽轻松了一大截。就在山地洗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时，发现他那条蓝黑相接的内裤越洗越黑，黑水染在手上，一时还冲洗不掉，竟然和他下面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他便将这条前段时间和女朋友逛街时买的前后用两块蓝布，中间连接用黑布做成的内裤拿起来比划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山地那天和二黑在村东头游泳时，是他刚换了一条新内裤，正是这条蓝黑相接的内裤褪色，而黑色布块刚好在中间，而且褪色严重，不易被水冲洗掉，这才使他下边被这内裤腿的黑色染成了黑色，看起来像中了毒一样。

        山地看着手里一揉就滴黑水的内裤，想着他到处求医看病的经历和被桃木枝条抽打的身体，女朋友弃他而去，村人见他就跑，母亲为了自己哭肿了双眼，山地的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落到那盆被内裤褪色染成黑色的水面，荡开了一个圆片白，白的能看见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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