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触角伸出来，谁都不知道长出来的花草还是魔怪的幻术。你可以视而不见，也可以大惊小怪，但不要用数学的加减法来做高度的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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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老师，就不要看了吧！”苗苗面上的嬉皮笑脸，像薄薄一层浮油，掩饰不住内里的惊慌失措。
直觉告诉杨玫，这是个非同寻常的物件。她俯到苗苗耳边，悄悄说出三个字。
苗苗脸色刷的白了，耷拉着脑袋，两只死死揪住衣摆的手，控制不住发起抖来。
杨玫本来是试探她的，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不想汪苗苗的反应一下子把她打进了冰窟。
这竟然是真的！猜想得到证实。饶是她不由自主一阵兵荒马乱。
她伸出手:“拿来！”
个子矮小，比杨玫要矮半个头的汪苗苗，看到杨玫眼里寒光如剑，打个寒战，乖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纸盒。刚才跟杨玫一阵紧张的躲闪，纸盒已经被她捏瘪走形了。
杨玫接在手里，看了看纸盒上印刷体的字迹。
果不其然。
她把盒子递还给苗苗。
汪苗苗不解的看杨玫，完全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黑眸如墨，薄薄的双眼皮，眉目如画。正值人生青涩年纪的女孩儿，带着青春刚刚开始特有的清涩与芬芳。
杨玫一时感到有些透不过气。
她没看汪苗苗，视线投向窗外一排白杨树。暮春时节的白杨满树杨花，沸沸扬扬弥漫了校园的天空，竟然跟冬日洋洋洒洒的雪花一样。有些杨花甚至透过窗缝刮进了走廊。
她轻轻吐出几个字:“你知道这漫天飞舞的是什么吗？”
苗苗晃晃脑袋，两边的马尾辫也跟着左摇右摆。
在家里，她的父母还是把她看成是没长大的孩子吧！
“放心，我不会没收你这种东西的！”杨玫收回目光，转移了话题，“但是我要知道，你这种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要什么时候用掉？”
杨玫班有两个苗苗，一个姓贾，一个姓汪。这个汪苗苗不爱学习，成绩中等，下课吃零嘴，上课看漫画，大错不犯，小错不断。长得好看，性格却大大咧咧，胸无城府，有点傻不啦叽，在班上的人缘却出奇的好，不只男生爱逗弄她，女生也爱把她当活宝，是韩剧里经常演的那种胸大无脑的女孩子。
贾苗苗却恰恰相反，身架长相比汪苗苗稍出挑些，学习非常出色，性格却冷傲，内向，在学生中人缘不好，偏偏就跟汪苗苗要好。她把汪苗苗当成自己的小跟班。汪苗苗呢，也乐颠颠的愿意跟在贾苗苗屁股回头。学生们给她取个外号汪汪狗。
为了区别两人的称呼，学生们喜欢叫贾苗苗禾苗，汪苗苗是秧苗。
杨玫望着眼前这个学习不很出色，却一直很让她欣赏的汪苗苗，目光变得柔和。
汪苗苗有些难以启齿，她搔了搔自己的短发:“嗨！说起来有点复杂。这个东西不是我的，一班小事儿妈妈做微商，她让我捎给别班男生的！”
“哪个男生？”杨玫眉尖稍稍蹙起来。
“这个男生也是给别人捎的……”汪苗苗看杨玫的眉头重新紧皱起来，话语有些结巴。
“你觉得这些话能让人相信吗？”杨玫有些着急，“这种东西当然不是你自己用啊！”
“嗨，我，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就是人家让我捎给别人的……”苗苗脸红了，却全然是一派无公害的诚实样子，“不信，可以让小事儿来给我证明！”
看样子问不出有用的话了。这个汪苗苗别看傻乎乎的，一向讲义气，如果真是给别人捎的，就是打死她，也不可能掏出点真话的。
杨玫觉得有点累，她捏了捏眉心:“好吧！我会考虑跟你家长沟通一下，你先回去睡觉吧！”
苗苗一听，拦住抬步要走的杨玫，哀求道:“老师，就不要打电话了吧！我以后不管这种事了！我保证好好学习。”
杨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好吧！我暂时先不打电话，但你得安心学习，中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必须前进三十个名次。过几天我给你家长联系，询问你在家里的情况。”
苗苗一听三十个名次倒吸了口凉气。被杨玫一瞪，又猛烈点头，马尾辫甩来甩去，活像个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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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杨玫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事该怎么办？
事情没搞清楚，贸然联系家长不妥当。何况汪苗苗的那个父亲是个暴脾气，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回家把汪苗苗揍个半死，东西又真不是她的，那就太小题大做了。
不成，得侧面侦查一下这个汪苗苗有没有早恋。如果有，可以确定是汪苗苗的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同样很严重。杨玫不会傻到去相信汪苗苗的那番绕口令一样的说辞。这种东西都出来了，到底谁的?班里某个人的，还是真是校外的?
初三学生早恋的很多。这种东西意味着学生们的早恋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中午午间背诵的时候，汪苗苗又被杨玫堵在教室外面。原因是她又迟到了，跟她一起迟到的还有她的同桌李莉。
杨玫有些气急败坏。她把两人叫到办公室，罚她们面壁思过一节课。
第二节课，李莉扛不住了，因为她的成绩正在指标生的边缘，怕耽误功课。
“我们……到别班……借钱去了……”李莉看了汪苗苗一眼前，终于说了实话。
“借钱?”杨玫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想不出最近学校收过学生什么钱，后来一想，才说:“什么钱?借钱干嘛呢？”
“是给苗苗借的，哦不，是禾苗，不是秧苗……”李莉又看了汪苗苗一眼。
汪苗苗鼓着一双大眼盯着李莉，李莉白了汪苗苗一眼，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招了:“贾苗苗大概是遇到难事了，借了同学好多钱。否则她脾气那么臭，怎么肯借钱啊。我借给她五十块钱，她说不够，又跟别班的小学同学去借，让禾苗跑腿到二楼给她拿回来呢！”
杨玫戏谑的看着李莉:“那你是去干什么的?”
李莉认怂，尴尬的笑:“呵呵，我陪着汪汪跑跑腿儿……”
杨玫转向汪苗苗:“你跟贾苗苗不是最铁吗？她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借钱？”
汪苗苗期期艾艾，晃着头上的两个羊角辫，不肯说。杨玫让李莉先回教室。
“这下说吧，我会保密的。”杨玫盯着汪苗苗。
她一只手摩蹭着自己的裤子，嘟着嘴巴:“其实她的事儿，我也不清楚。她有主意着呢，遇事儿从来不会告诉别人。她只是说自己遇到一点麻烦，需要钱……”
“她都跟谁借过钱？”杨玫问。
“这个不太清楚……”汪苗苗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想了一下又说，“好像有李文静……老师，我，我实在不方便说太多。我可以走了吧？”
杨玫点点头，汪苗苗一溜烟儿从门缝窜出去了。
汪苗苗闯祸胆气小了点，可一向义薄云天，不肯卖友求荣。逼她也没意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