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在西街北二档口开了一家猪脚饭,店虽不大却远近闻名,每天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
价格公道,15元就可以配到一份猪脚饭与瓦罐汤,上班族居多,偶尔也有开豪车的。
我比较能说会道,看学生族会多给加些肉,干工地的大爷就用大碗,吃久了,大家也都成为了熟客。
那天下午三点,收拾好了桌椅,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有个人风尘仆仆走了进来,面容憔悴,神情有些游离,几个月不见,原来是阿良。他点了一份饭坐了下来,我看着店里也没别人,就跟他寒暄了起来。
怎么你女……当我后面俩个字还没说出来的时候,阿良的眼眶红了起来。
他哽咽了一会,拿了张纸巾抹了下眼睛。我开了瓶啤酒,倒了俩杯,推到他的桌前,一口闷下了啤酒,跟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那年,他18岁,在溜冰场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小甄。她初学不会,摔倒碰在了他的脚下。阿良扶起了她。看着狼狈不堪的她,决定手把手教她溜冰。那晚过后,俩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阿良那会还是个马仔,帮着他叔叔看档口。白天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拿起手机给小甄发了信息,在等待回复的时候起身走出了大门口,到公共区域抽支烟解解闷。
忽然,一个身影从侧面闪过,似曾相识。追随着眼光望了过去,这不是昨晚溜冰的小甄吗?俩人相视一笑,小甄跟着她叔叔走了进去。
原来,小甄暑假来到她叔叔的档口打工,恰巧,跟阿良的档口刚好在斜对面,这才有了刚才的偶遇。
俩个懵懂的人认为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每天信息狂轰滥炸,白天不敢让叔叔知道,下了班才偷偷的出去约会,见面。
叔叔虽然有所怀疑,毕竟来2个月就回去了,也不怎么管她。
相处了时光总是飞逝,开心度过了俩个月,到了该回去读书的时间。那晚在天马桥下依依不舍,拉手低着头在接吻着,阿良说一定等她毕业回来。
小甄第二天离开了广州,回到乡下读书。心里以为这辈子跟阿良只是一段偶遇。
02
可惜好景不长,她爸爸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二楼摔了下来,送进医院的时候命悬一线,做了手术人好歹是救了回来。
可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已经欠债十几万。无力在供小甄上学。那晚在母亲多日未合的眼神里,看到了哀愁与无奈。内心无奈叹息了许久。小甄决定辍学不读。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爸爸,还有10岁的弟弟,眼睛眨了眨泪光,第二天背着行李回到了广州。
如果还有一点欣慰的,那就是广州还有啊良在。
受伤的人总是脆弱的,回来以后小甄变得比较依赖啊良,更加亲密了起来,这引起了叔叔的注意。看着小甄还小,叔叔强烈反对她谈恋爱。
青春的爱情第一次遇到了阻力。
18岁总是叛逆,越阻止越想要在一起。根本听不进叔叔的劝阻。
阿良看着档口生意越来越好,有些头脑的他决定自己出去单干,摆地摊,跑市场。
由于比较聪明和勤奋,每天低头哈腰的找生意,刚出去一星期,就赚到了2000元。
年轻的时候看钱很淡,赚多少就花多少,业务越做越大,就越多的钱跟狐朋狗友出去瞎混。
初尝灯红酒绿,自然就冷淡了小甄,起初还以为他忙。直到后来,有人故意把阿良在酒吧喝醉泡妹的照片传给了小甄。
当时一看,泪流满面,觉得天都要塌了。什么狗屁爱情与美食不可辜负也,宁愿吃成胖子,也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了。
一个人去肯德基点了一份全家桶,边吃边流泪,扫地的阿姨还以为她辣到了。连忙给她端了开水,在受伤的时候看着这杯开水,内心的情绪更加的被燃了起来,在肯德基放声大哭……
过了很多天,阿良才知道泡妹的事情让小甄知道了,尽管他只是出去玩玩而已。
连续哀求了许久,l小甄都避而不见。后来在宿舍下苦守了俩天,小甄心软了才慢慢原谅了他。但是有个条件,到了肯德基,点了两份全家桶,让阿良全部吃了下去,这才解恨。
03
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越来越好。叔叔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将这个事情告诉给了小甄她妈妈。
小甄妈妈听到以后瞬间火冒三丈,家里的情况还需要小甄帮忙扶持,怎可以这么早就谈恋爱。
气冲冲打了电话给小甄,询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小甄遮捂着不敢答应。
这一年,他们20岁了。
真正遭遇到反对的时候是小甄妈妈来到了广州,提出要见啊良。既然要在一起,那就把把关。
在一家早茶店里,小甄叫来了阿良,见了留着一头杀马特造型的男孩,走路大摇大摆,放荡不羁的样子。一把手抓住了小甄往回走。到了叔叔那里,一直在骂着小甄,不许他们在一起。叔叔也站出来添油加醋,如果你们俩个不分手,以后就别回来档口了。
第一次遇到这个大的压力,无所适从。想打电话给阿良寻求安慰。
那段时间,阿良忙到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为了生意,拼命的干活。
04
以为努力赚钱就可以给爱情一个交代……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酒。
继续说到,当时没有照顾好小甄的感受,以至于当时她妈妈给她安排了许多相亲,都默默扛在了心里,深夜独自流泪。
小甄平时见到阿良,立马换了个人,像个没事的一样。是因为不想在这奋斗的年纪给他压力。
转眼到了22岁过年……
那几天,家里安排的相亲更加变本加厉,一天2个,有时候3个,相到媒人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有病,哪个都看不上,还以为自己多金贵。
由于扛不住母亲的逼迫和躺在病床上父亲投来默许的眼神,小甄选择了跟相亲的啊叶交往,与阿良分手,那是第一次提分手。
俩人难受不已,阿良每天去酒吧借酒消愁,小甄在家里深夜泪流不止。
似乎喝下去的酒像流下来的眼泪,酒量有多好,就有多深情。
身在曹营心在汉,坚持了一个月,在阿良的鼓动下和禁不住的思念,小甄偷偷从家里带了行李来到了广州与阿良复合。
妈妈得知小甄走了以后,也知道俩个人心要在一起,再反对也没用了,随着她去吧。
就这样,他们俩个经常牵着手来我这吃猪脚饭,一个配大骨汤,一个配乌鸡汤。
不疾不徐过了三年,刚好25岁。在小甄的影响下,啊良变得稳定下来。
05
也许是这一段感情注定逃不过分手的宿命。
小甄妈妈在煮饭的时候,忽然晕倒在地。被送往医院以后,不幸检查出了癌症。
医生下了最后通牒,治疗可以活一年,不治疗最多三个月,让这普普通通的家庭,面临着最难的抉择,治?几十万的医药费哪里来?不治,眼睁睁看着母亲渐行渐远。
这双双病倒的父母,让小甄的世界感觉崩塌了。妈妈把她叫到了床前,告诉她,这几年你寄回来赞下的钱就留着给弟弟上大学吧,不要治疗了,以后你爸爸,这个家就靠你了。
看着几年前倒下来的爸爸,与这即将18岁的弟弟,泪流不止,情绪决堤。
妈妈的日子所剩不多,剩下的爸爸只能靠她来照顾。也意味着跟阿良从此要天各一方。
撑了三个月后,妈妈走了。看着冷冷清清的家里,灶台的烟火似乎随着气氛,难以打开,伤心过度加上许久不动的父亲在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异味。
有个声音在坚定的告诉她,这个家需要她。
一句分手的话也没说,几个月不冷不淡的态度似乎已经表明了一切。以往俩人的回忆即将变成过眼云烟。
阿良心有不甘,电话短信狂轰滥炸无效以后,一个人开着十几个小时的车,来到了小甄的村口。
打了100多个电话,发了无数短信,小甄不接也不回。
她怕一见面,内心的情感将崩溃于见面的那一刻,这辈子似乎无缘在一起了。
在村口等了一天,又开着车回到了广州。
不是找不到小甄家里,而是怕在家一见面,那个情绪的决堤将让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无所适从。
遭遇了这么多不幸,啊良不想再把这别离的场景留给他们。
06
看着门口那风尘扑扑的车,我又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我举起了酒杯,将何以敬你,以过往,以眼泪,以悲伤。
故事讲完,阿良站了起来,给了我一百元,让我不用找,说感谢这一小时的陪伴与聆听,他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已经2天没合眼了。
爱情是美好的,人们总会因为许多原因不能在一起,希望阿良以后的爱情不要这么辛苦。
送走了阿良,转眼又到了4点多,不用多久,将会有各种各样的食客来到我店里。
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着跟阿良一样的故事,或者说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