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连载】替身（2）

众所周知，蓝楼有三最。平均颜值最高，茶水点心最精致，楼长最严苛。

夏曳几乎能猜到，子展说他一早就被千余训了一顿，不外乎任务时间不精确或现场处理不干净，不会是什么太大问题。饶他再谦和低调，也终究是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虽不至于任性妄为，但恃才傲物总还是有些。千余作为楼长，总会时不时地寻找机会敲打他一番。

与人的生命打交道，终归是一桩夹杂着悲戚的庄严事项。难免会陷入各种纷扰的迷途。

“今天也有劳夏室长”，季婷彬彬有礼地声音，打断了夏曳的遐想。她收回望向楼长室那边的目光，微笑地取出为季婷备好的早餐。一颗水煮蛋，一份蔬菜沙拉，一块鸡肉三明治连同一杯鲜榨橙汁。

季婷是306门的主位，入楼较晚，年纪仅比子展稍长，却自律的不像一个年轻人。她从不吃油炸食品，不沾含糖的茶点，不摄入咖啡因。

夏曳静静地看着她一板一眼地吃着早餐，开始如悦合一般的观察。头发如往常般梳成整洁地马尾，淡花素色长裙也是每周三都会穿的那件，神情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等等，她的指甲似乎修过了，身边地背包比平日鼓涨了几分，脚尖没有向往常般正对吧台方向，而是稍向内扣。进食时间长了五分钟，时而有所思虑。

夏曳几乎可以肯定，季婷今日下班后会有一个约会。对方是她所重视的人。夏曳想到，也许是她的那个刑警师父，也许是同她一起成长的那位青梅竹马。

季婷同蓝楼的大多数人不同，她曾经差一点成为一名特警。但在她实习期尚未结束的时候，被白楼的那位大先生算计了一番，收归己有，成为了杀手。她是从红楼经历过层层考核筛选进入蓝楼的。她的那两位助手，是随她一起从外带入楼内的。大先生在这方面给了她很大的自由。

大概是因为她总是既认真又小心吧，她的现场永远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设计精巧，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和漏洞。

夏曳经常会感到庆幸，千余将自己指派给了她。平日里，除了照顾好她的饮食，几乎不用操什么旁的心。但夏曳也一直记得，千余曾对自己说过，越自律的人越会压抑太多，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等到释放的那一天，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明天夜里，季婷会有任务。希望今天的约会，不要影响到她才好。大先生收服季婷的具体细节夏曳并不清楚。但夏曳观察她越久，越能感到她内心深处的抵触和不甘。不知道她每次是以何种心情面对她的刑警师父，但夏曳知道，那是她最崇拜爱慕的人。

季婷走了之后，六门十二座剩下的各位陆陆续续的来回。301门的唐音果然火气不小，嘴上都起了泡。302门的靳葵明明是高大魁梧的肌肉男，却总是偏爱各种小巧鲜艳的马卡龙。303门的两位助手总是不停拌嘴，不知道在他们的主位陈里里面前是否能保持安静。305门的肖松酷爱厨艺，经常跑过来借用夏曳的烤箱和冰柜。

有人要零食加餐，有人要续壶热杯，还有人偏偏要来茶水间闲聊八卦或是头脑风暴一番，这样子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傍晚，夏曳才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闲。茶水间也归于沉寂。

“在发什么呆？”平静温柔地声音在背后响起，唤回了抱着奶茶观看落日余晖的夏曳。正是楼长千余。

“那边的楼上，反射的阳光很美。”夏曳平静地答道，神情既无意外，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认识这个男人也有很久了吧，久到像呼吸一样习惯。无论他是班长、学生会主席还是现在的楼长，她都不会因他的身份而对他有任何不同。

“今晚楼里不会有人留下加班，一会儿我载你回去。”他靠在操作台前，伸手替夏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也好，”她简短答到，语气仍是平静淡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晚季婷的任务还要去善后。”

他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倒了一杯她为自己准备的奶茶，便回去了对面的210室。他和她一样，独独偏爱牛奶红茶。她每日给他备的那一份，和自己留饮的这一壶，配料、温度、浓度都完全相同。这是他们共同的口味。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不清楚，和他，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