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有一个大盒子,盒子里面的糕饼点心并不多,只是每一样都会让你流口水而已。
而这些也不过京城常见的糕点,麻酱烧饼,奶油炸糕,糖卷果,糖火烧,焦圈,门钉肉饼。
还有一只半肥而不腻的烤鸭。
据说你想让一个女人闭嘴,就得用东西去堵住她的嘴巴。
这个方法往往奏效,可是这份清静也没保持多久,就被一声长长的尖叫声打破了。
这时候马车也停了下来,萧秋风睁开眼睛,发现巧巧的脸上表情充满惊恐,嘴巴张大得足以塞得进半只烤鸭。
半晌,她才缓过气来,满脸惊恐,语无伦次的道:“人……,有好多人。”
不等她说完,萧秋风已手握短枪,身如游鱼般从车厢内飘出。
只可惜他没看到人,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尸体冰冷僵硬,地上的血已凝结。
满天的星光下,这些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趴伏着,有的仰躺着。路边,路中间,山坡上,到处都有。
更可怖的是,路中间居然还停放着一具棺材。
黑漆漆的棺木,棺头上惨白的福寿图案,在夜色中更是瘆人。
如此黑夜,在荒野无人的荒凉古道上,看到这么一口棺材,已足令人毛骨悚然。
萧秋风绝对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可是此时此景,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赶车的车夫也下来,默默的站在萧秋风身边。
他显得有些苍老,身材有些佝偻,站在那里,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是谁能想到,十五年前,作案无数的大盗“河洛双雄”就是栽在他手上。
现在大家都只知道他叫老何,谁又会去记得六扇门里的捕头“快手”何振东?
老何忽然道:“还有活人。”
他平时很少说话,一旦开口,往往是很有用的话。
萧秋风慢慢的寻过去,发现果然有活人。
活人居然在棺材里。
棺材是普通棺材,没有机关。两人合力打开棺盖,发现里面装的居然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不过他的样子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老何道:“是掌力。”
萧秋风道:“嗯。”
可是他也看不出来是何种掌力,能透过厚实的棺木击伤棺中人,而棺木却丝毫无损。
躺在棺材里的是一个黄衫少年,面若金纸,显然受伤不轻,虽未毙命,也已是气若游丝。
他看到萧秋风和老何两人,眼睛里慢慢的放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来,嘴唇也开始张翕活动着。
可惜他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似乎气息太微弱,无法发声。
萧秋风略感失望,老何却忽然道:“他让我们送他去太湖明月山庄。”
他绝不是胡说。
萧秋风也相信他不是胡说,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江湖中有一种奇术,叫唇读术。
而当年的河洛双雄受审时正是栽在何振东的唇读术下。
马车上,青衣丫头巧巧从车窗探头观望,听两人说到有棺木吓得缩头回去不敢再看。又听两人要把棺材里的人带上马车来,更是吓得大叫。
等萧秋风把黄衫少年抱上车,巧巧跳下车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呆车厢里。
她宁愿跟老何坐前面赶车,也不回车厢里了。
萧秋风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只好由她。
黑夜沉沉,只有马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和马蹄声,在荒川死寂的夜里更显孤独,沉闷。此时马车上的人多了,气氛却更压抑。大道上仍然很安静,可是谁又能预料得到夜色里隐藏着什么,而此时,离天亮还远……
此时,在京城的一个大宅府邸里,一个书房里的灯彻夜不灭。
清冷的烛光,映照着房中人孤独落寞的身影。
漆黑的夜里,又会有多少人在煎熬的度过不眠之夜?
他安静的坐在书房里的太师椅上,眼睛几乎一刻也没离开过书桌上那个木匣子。
他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书房里的蜡烛慢慢的燃尽,已经熄灭了五根,最后一根火苗也在忽闪忽闪的摇摇欲坠,终于燃到尽头,晃了几晃后,在黎明来临之前熄灭了。
房中人清翟的面容被淹没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但他低喃的声音却淹没不去,虽低沉不清,却依稀可辩“拜月……拜月……”
初秋。
山上的枫叶渐黄,北风未起,已略感凉意。夹道两旁长草正枯败,被风吹落的枫树黄叶,渐渐铺满路面,给荒川古道更增添了几分萧索凄凉之意。
此地虽距京城百里,但道路平坦,曾为驿道,所以平日里也时常有商贩走卒,或者押镖的车队从这里经过。
到这里的人,都免不了在“枫林客栈”停一停,坐一坐。
这天清晨,枫林客栈的伙计阿福一大早就被吵醒过来,他嘴里嘟囔着,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去开大院的门。
来的是一辆大马车,车上共有五个人。
马车是双马并驾的大马车,赶车的也是两个人。
赶车的是一个身穿灰色短袄的老汉和一个青衣少女,当阿福看清灰袄人的面容后,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恭谨起来。
灰袄人把嘴附到阿福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阿福立刻领命飞奔而去。
“给我们两间的大房,要干净。还有,酒菜送到房间里来。”
“酒要花雕酒,两坛。”
对灰袄人的吩咐,阿福不敢怠慢。就算江湖中人,也没有谁愿意去得罪公门中的人,何况是阿福这种一贯善于奉承阿谀之辈。
他依照吩咐把酒菜送到指定的房间,只站在门外敲门,让房里的人自行来取,而不敢踏进房间一步。
现在他已经送完了一个房间的酒菜,只需再送一趟到另一个房间,他就可以回到楼下大堂里暂时打个盹了。
阿福打着哈欠,敲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他也没打算往房里瞅,可是无意中一瞟,他的眼珠子立刻就转不动了,满脸的倦色也瞬间消失。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他一生中都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那女子一身雪白的轻纱,犹如一个仙子笼罩在云烟中。她的肌肤极细嫩,柔美。她的容貌如同月宫里的仙子。
阿福忽然发现自己的思想已经不由己身主宰,头脑都迷糊了起来。
一时之间,他恍惚觉得自己身在梦幻。
恍恍惚惚中,那女子似乎对他笑了一笑,招了招手。
那是一只如同柔荑般美的小手,轻纱如烟,玉臂肌肤灿然若雪,令人目眩神迷。
加上那女子姣好面容上嵌着的一双如宝石玛瑙般的妙目,妩媚入骨。嫣然一笑,足以令天下所有的男人忘却一切而不知身在何方。
阿福身不由己,迷迷糊糊的走上前去。恍恍惚惚中,那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抚摸着他的后颈脖。阿福傻笑着,他此时浑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云端里,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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