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的旅途故事 | 回到草原

图 | 东山魁夷 [日本] 

文 | 典典的蟹妈

现在，小白马回到了草原。清晨的雾气萦绕在他的脸上，湿润微凉，带着青草的芳香，那是他小时候闻惯了的味道。

小白马忘不了，草原过去经历了一场灾难，荒芜干涸像恶魔一样盘踞着不走，逼走了在这里安居乐业的马群。他就是从那时起离开草原，开始了独自流浪的生活。

现在，这里不知何时恢复了生机。放眼望去，针茅、发草、狼尾草层层叠叠，绿被子一样覆盖在曾经荒芜一片的土地上，金莲、柳兰、矢车菊点缀其中，像是黄色、白色和紫色的星星。

小白马穿行在草原上，凭着记忆寻找往日住过的地方。蓝天下，到处都是绿色，仿佛是这里，又是那里。他看到远处有一群马低着头在吃草，里面有白马、黑马，也有红马。小白马心中砰砰直跳，他像飞一样地跑过去。

“请问，这里有一匹小红马吗？”

马群中倒是有很多匹小红马，她们抬起亮晶晶的眼眸，好奇地端详着他，相互间窃窃私语：

“快看，这是哪里来的一匹老白马呀？”

老白马？我什么时候成了老白马？小白马吃惊地打量着自身，又望望对面的马群。与他们相比，他瘦骨嶙峋，一身尘土，显得苍老颓废。那些小红马青春矫健，像极了他要找的那匹小红马，细看却又根本不是。满世界走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老。

小白马离开马群，来到一个水塘边。水塘里的水倒映着蓝天白云，也倒映着他的影子。

“唉，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

“喂，你是谁？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池塘里一条小鲤鱼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他是一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活得无忧无虑。

“我是过去生活在这里的一匹马，现在我回来了，可是我不认识这里了，这里的马儿也不认识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你还有记忆。不像我这样一条小鲤鱼，什么也不记得，我的记忆只有七秒，我生活的水塘对我来说，永远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倒是很有意思，小鲤鱼，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到远方去旅行吗？”

“我想去旅行的时候，就仰望天上的白云，我想象自己是一条会飞的鱼，在云朵国里旅行。天上的云朵会变成雪山、岛屿、森林、城堡，变成狮子、老虎、大象、野猪，有时也会变成像你一样的马呢。”

小白马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飘过来的白云，真的有点像马在天上飞。天上的马儿飞过了高山、大海和森林，飞到了草原上空，望着草原上一匹小白马对着水中的鱼儿说话。

“小鲤鱼，你愿意听我讲讲我的旅行故事吗？我从来没有对旅途中的其他人讲过，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故事有没有人听，嫌我啰嗦，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说完。”

“你可以跟我讲啊，我最爱听故事了，也从来不怕别人反复讲同一个故事。我的记性不好，只有七秒的记忆。你要讲的故事，即使重复一万遍，对我来说也是新的。”

小鲤鱼说完这句话，又一次跃出水面，表演了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头朝下落入水中，没有溅起一点水花，只有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到小白马脚边。

小白马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他望着水中出了神，看到映在那里的蓝天上又飘来了更多的白马，那些马儿在空中变幻莫测的云彩国里随兴遨游，就像他过去走过许多地方那样。他知道，有些地方，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他可以把去过的地方，经历的故事，讲给小鲤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