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张小爱同学是小众中的小众,比如这篇她的文章。自然不是所有小众的人值得交流,但她值得。
少年的十五岁,或许可以像夜晚的一道光,投射到人生的其它阶段,生活虽有乱局,但还好光亮还在。
[原文]:
十五岁少年
(一)
周小僧老早就催我写东西。
一来知晓自己在表达方面(不论言语或是文字功夫)的斤两;
二来日渐忙碌,间或也缠绕着一股身处局中欲辨还乱的迷惘,于是一再拖延。
此刻倦极,心反倒静下来了。那就说点什么吧。
(二)
大三那会儿,差不多集齐了村上的各色中文版作品。
旁边摆着她从枫泾古镇人家带来的茉莉花茶。夜半烦闷的时候,总能闻到丝丝清香,复又沉沉睡去。
一度动过学日文来读原著的念头。也曾尝试着翻看英文译本。严格说来,无疾而终。
去年六月,把绝大多数藏书兑换成了一场毕业旅行。
手头只剩下《东京奇谭集》《奇鸟形状录》,以及《海边的卡夫卡》。
觉得,『十五岁少年』时期,那种喘不 过气来的愤懑、彷徨,又或是寂静生长 不知归处的怅惘,已经沉淀下来了——
慢慢渗出一些举重若轻的兀自欢喜。
我想我终究浅薄,还是喜欢直来直往的故事更多一点。
(三)
清明归家。
到达时候,已是夜深。满城寂静,似有虫鸣。抬首望去,只见一豆豆灯光,清风拂面般,绵延至夜幕深处。
进门不一会儿,叶女士炸炸呼呼地,起身去厨房。
张先生也从电视跟前围过来,温言细语。
彼时已连续三周无休,浑身都透着疲乏劲儿,只喝得下小半碗米酒。
精神却很好,信马由缰地腻歪着,絮絮叨叨,顺便等肉包子下晚课。
一切如昨,仿佛寻常夜晚,不过出门散了个步,走走停停,回来继续跟老妈没大没小,跟老爸无话不谈,跟小弟嬉笑闲闹。
可是呐,我们家张先生,居然就成了售货小美女嘴里的“老头儿”;
我们家叶女士,隐约着也不再那么介意发根的白头。
小C说,这些年旁观着你一路走来,有种厚积薄发的劲头在里面。
我却觉得,不过是愚钝懒惰。
以前随心,后知后觉,诸事慢半拍,亦坦然自在。不觉中行至此处,颇有些别的滋味。
象牙塔的围墙上,依稀又龟裂了一道裂纹。
(四)
一路穿越人山人海。
脑子里突然蹦出读博的念头来。
没法毕业好么。
吓死宝宝了。
(五)
提及村上,最具辨识度的肯定包括那句“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第一次听到,是在高一政治课上,小米给我们播放《首席CEO》,这句是电影里的台词。
很有文艺范儿的诗句,也是很有文艺气息的记忆。
不过总有些人,相见不若怀念。
(六)
三月小李子终于结束奥斯卡陪跑身份的时候,有人调侃,『村上君要向小李子看齐』。
于是仔细翻看了一些相关话题,其中不乏专业人士的客观分析。
提炼起来,大抵是说他的文学手法有限,叙事格局太小,眼界不够开阔,情感关怀不够宏大等等,总之还没有具备诺奖资格的代表作品。
尽管当事人对此不予置评,也曾婉转讲明想法。
心里边的声音却是,不着急,有生之年,总有看到他发表获奖感言的那天。
然而,正如那个英语课上被我们调侃过的词:『somehow』,发现自己感同身受了。
无所谓了,『他』是真不在乎。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所以,换个角度来看,谁说对个体生存状态的关注,就不具备集体关怀?
我若是他,我也不愿被俗名叨扰。
小日子开开心心地,顺带着对他人有所裨益,多好。
反正『荒野猎人』我不会去看第二遍。
(七)
一直自认为是鲜少较真、聚散随缘的性格。
若是上心,又或是约定好了,会有种不记得失的傻气和果决在里面。
为此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知道了也无从辩说,也便无法在意更多。
近来对人对事,则略显拖沓,有点不像自己了。不知是开始成熟了,还是周边人事变迁的缘故。
不大分得清楚,只能暂且搁置。
眼前倒反复浮现出田中卡夫卡这位十五岁少年的身影来。
这个世界是何等凶顽,又是何等温情。
零与一之间,应然与实然之间,知难而退与知难而进之间,入口石一直若隐若现。
注:
在《舞!舞!舞!》中作家村上春树曾不只一次地对雪说,如果回到15岁他可能会爱上雪。
在村上的另一部小说《海边的卡夫卡》中就有一个15岁的男孩卡夫卡,他和雪一样的另类,一样的和社会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