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很丰盛,一大盆猪肉炖粉条,一大盆土鸡炖萝卜,一大盆花生米,一大盆腌缸豆。
猪是王叔一瓢水一瓢糠饲养的,粉条是王叔拿自家的红薯,去隔壁村子专做粉条的人家那儿换的,不掺杂任何杂质,格外纯正,俗称“比舅大”。
(因为那粉条怎么煮都不会断成一段一段的,有时候拿筷子捞的时候,因为太长了,不得不站起身来,人们常戏称舅舅来了都不动,但是为了吃粉条,却不得不站起来。)
每年腊月,我和弟弟最爱吃的就是这道菜,妈妈常常煮一大盆,我和弟弟饭也不吃,专吃粉条,而且百吃不厌。
没想到妈妈去世了,王叔还是细心的为我们准备了这道菜。只是今非昔比,我和弟弟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放肆地大吃特吃了。
鸡端上桌的时候,大强和大壮俩兄弟,眼疾手快的一人抢了一只大鸡腿,搁在自己的碗里。
弟弟默不做声地挟起一块萝卜,闷头吃起来。我连忙挟起一只小鸡腿,轻轻搁在弟弟碗里。
邱姨看到了,又将另一只小鸡腿挟到我碗里。我谢过她之后,又将这一只小鸡腿也给了弟弟。
弟弟一直低着头,闷声不响地默默吃着。
大强大壮俩兄弟倒是边吃边聊:“今天的鸡腿真香!不愧是自己养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就是,连萝卜都格外好吃。”
王叔见我没吃鸡,就把鸡翅挟到我碗里,轻声说:“双儿,我记得你最爱吃鸡翅了。”
我眼眶一热,差点滴下泪来。我勉强笑着谢过王叔,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王叔又将另一只鸡翅挟到邱姨碗里,笑着说:“你忙了一上午,也犒劳一下。”
邱姨则把那个大鸡头挟到王叔碗里说:“你是一家之主,这鸡头非你莫属。”
王叔则眉开眼笑地说:“鸡头是我的最爱,但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所以今天这个鸡头就归你了。”
大强嘴快,见此情景脱口而出地说:“王叔,我妈也最爱吃鸡头。以前我们家的鸡头都是我妈吃的,我们谁也不能和她抢。”
王叔笑着说:“原来如此!那以后只要家里杀鸡,鸡头都留给你妈,大家说好不好?”
大强大壮立即拍掌欢呼,我和弟弟当然也点头表示同意。
饭后,我正准备系上围裙洗碗,弟弟却把围裙抢过去系在自己身上说:“姐,你去歇歇吧?碗由我来洗。”
我吃惊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洗碗了?”
弟弟却轻描淡写地说:“这是眼力头上的活,看一下就会了,不用学。”说着,弟弟将碗放进锅里,然后去灶堂里添了一把柴火。
他边添柴火边说:“今天的油有点多,水要烧热点才能洗干净,冷水洗不净。”
当锅里的水滋滋作响的时候,弟弟站起来,拿抹布将碗在锅里一转,迅速捞出,不大一会儿,他就将所有的的碗盆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拿瓢将锅里的水打出来倒在桶里,又从缸里舀出清水,将所有的碗盆清了好几遍。那动作娴熟又利落,一点不像才刚刚学会的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