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连续几天的雷阵雨过后,这两天的太阳开始炙热地灼烤着大地。那被屯积在房中的稻谷终于被大胆地运送到太阳底下。
一位身穿深绿色带白圆点连衣裙的妈妈,手里正挥着一把巨大的扫帚,随着一声一声的唰唰声,那条通往她家院子的道路被清扫干净。路上已经躺着一袋一袋的稻谷。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在那间隔的稻谷袋上跳山羊,但我建议你还是别了,因为当那妈妈放下扫帚,弯下腰去解袋口时,她额上的汗水已经忍不住一滴滴跌落了。现在虽然才八点多,但太阳已经相当猛烈了,稍稍在太阳底下运动一下,那衣服一定湿湿的贴在你的身上,就像一条湿湿的鼻涕虫贴在身上,让你及其不舒服。
妈妈正在奋力地工作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当她站直寻着声源望去,没错就是她可爱的儿子。这会儿,儿子手里正抬着一把比他身高长出好多的谷耙,吃力地疾步朝妈妈的方向走来。在他身后,婆低垂着腰,手里牵着小妹妹,他们应该吃完了早餐。
儿子一走近,把谷耙往地上一放,一脸的自豪,那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流窜着许多兴奋因子,在妈妈身边转悠着说:妈妈,你看,我那么小的人儿,在干那么大的力气活儿呢!
妈妈感激儿子的帮忙,说家里还有另一个耙子。儿子一听转身又朝着家的方向奔去了。小女儿呢却啪嗒啪嗒走过来一把抱住妈妈的腿,扬起小脸冲着妈妈说:妈妈抱。
汗水已经湿透了女儿细软的头发,正湿答答地贴在她的额上。妈妈一把抱起女儿,好在所有的力气活儿已经干完了。阿婆已经拿着谷耙在铺晒稻谷了。
妈妈想,回家搬两张小椅子,到时可以让俩孩子坐在阴凉处,她便可以帮忙一起晒,太阳实在太烈了。
这么想着,抱着女儿的妈妈已经折身往家走了。刚走几步,儿子抬着谷耙的小身影就近了。妈妈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是的,谷耙实在比儿子的身高长出太多了,他得时时留意不要把谷耙撞到地上。
当儿子经过时,妈妈忍不住问:累不累啊?
儿子吃力地、又铿锵地说:不累!
看着儿子走向晒谷地的背影,背部的橙色上衣变成深橙色,已然全湿了,仿佛一拧都能拧出水来。妈妈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儿子拿的谷耙并非妈妈说的耙子,所以她边走边盘算着待会儿怎么一边抱女儿,一边拿两张椅子,再带上那把耙子。
回到家,等妈妈准备再次返回时,儿子也回来了。他径直走向那把耙子,也许是婆跟他说明了。妈妈担心儿子太累了,忍不住说:儿子要不妈妈拿吧,我担心这个耙子太重了。
儿子上前掂了掂,说:不重!
于是又抬着耙子走了。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地上,那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男孩,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了,当他昂首阔步地走在太阳底下时,仿佛感觉不到太阳的毒辣,他正全身心地在感受自己小小身体里充满的能量。
2
下午,收稻谷了,被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挥洒不掉的热气。即便站在被楼房遮挡的阴处,身上依然感觉燥热无比。
女儿的短发已经湿了一圈,紧巴巴地贴在她额头周围。她紧紧地搂住妈妈,一点都不愿意下来。但此刻妈妈要帮爸爸装稻谷了。
于是妈妈硬是把女儿放下,两腿轻轻地夹着女儿因不愿意而使劲扭动的身体。当妈妈把腾出来的两只手牵好袋口,爸爸把装满的一大铲稻谷哗地一声倒进袋子里时。女儿扭动的身体突然站稳了,她抬起小脸,泪水盈眶的双眼却好奇地看着爸爸妈妈手上的工作。
等到爸爸妈妈装完一大袋稻谷时,女儿已经自己玩开了。只见她在旁边寻了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铲子,两只小手握着铲柄把铲子推向爸爸刚刚装稻谷的谷堆。刚刚的谷堆现在只剩下一层铺在地上。女儿的铲子推过来,鼓起一层稻谷。妈妈用脚轻轻把铲子边鼓起的稻谷推进铲子里。
一见铲子里有了稻谷,女儿使劲抬起铲子。妈妈赶紧弯下腰,把打开的袋口凑近女儿的铲子,随着沙地一声,谷子滑进了袋子。如此反复,汗珠已滑致女儿的眉宇间,犹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令人忍不住想用手去触碰。果然,那只晒得黝黑的小手,用手背往额间一扫,汗珠即刻不见,缓解了它带给眉宇间的瘙痒。
当女儿把铲子转向另一个大谷堆时,妈妈的脚帮不上忙了。于是女儿很自然地蹲下,使劲地撑开她的小手掌,然后从谷堆上把稻谷扒拉进铲子里。她干得如此卖力而专注!
旁边的妈妈始终乐呵呵地看着女儿的一举一动,仿佛那就是一道最美的风景,令人眼无法挪动。
3
当太阳完全隐没到山的背后,黄昏的清风终于缓解了一天的炙热。
吃过晚饭,孩子们跟着婆坐在门口,一阵阵的晚风已让人忘了白天的热,这会儿只想享受被青草和绿树过滤之后凉爽的风。天空不时经过的飞机,那一闪一闪的遥远的机灯总会引起孩子们的一阵骚动。
突然,从对面楼房顶上出现一丝亮光,这亮光一点一点从房顶上爬上来,是月亮!于是孩子们争相站在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上,踮起脚尖,抬高下巴,巴不得立刻把整个月亮全收进眼底。
也不知是谁先起头——也许是哥哥——唱起了歌,那个还语音不全的妹妹扯开了尖细的嗓子:吚哩哇啦……满天都是小星星……吚哩哇啦……满天都是飞机……吚哩哇啦……
未了,竟还娇滴滴、甜甜地说:好听吧。
坐在旁边的爸爸沉默地,眯缝着眼,似笑非笑,一脸宠溺地望着他这个前世的小情人,似乎在说: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家小妮子那么招人爱!
月亮已经升高了,为大地撒上一层清凉的、如水般的光,星星依然点缀在黑夜的幕布上。这是地球上的人所共享的一片天,天的下面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度过自己的每一天,直至生命的尽头。
科学家努力去探寻这个星球,甚至星球以外的秘密;艺术家用自己的生命创造美;劳动者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生产整个星球人类赖以生存的食物……我不知道哪个才更伟大,只知道,当一个生命的诞生,一定都带着自己特有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