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攻城为下（上）
午后，换上一身宽松浴袍的司马系好腰带，坐在碧湖的树桩上，搭着还带着温泉热气的毛巾端详着变回原形的巨龙仰躺在那宛如小澡盆一般的湖水中。
“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这么躺着吗？”
刚刚从湖里把自己洗干净的司马，用手抹过自己一头的水滴，看着那龙将自己的前身和头冠直接靠在了瀑布上。瀑布落下的水顺着微微发亮的龙鳞直接顺着搭在龙翼内的前爪滑向周身两边，变成了两条在龙翼内的小溪，一路顺着不沾水的翼身流淌向下最后与腹侧的湖水相聚。顶着头冲水的幸运，伸出舌头扫过自己龙吻上的那带着矿物甜味水滴，满意的砸了砸嘴：
“其实这样躺着比趴着有意思。”
“是嘛。”
司马看着幸运那犹如小山般的后腿懒散的搭在已经漫出不知道多少米高的湖面上，见幸运如此享受这种躺浴缸的姿势，也就暂时接受了这个设定。躺卧在冒着热气四溢的湖水中，幸运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任凭那小瀑布的水砸在自己的颌面和龙角上，时不时还张开嘴用舌头接一点新鲜的泉水尝一口，或任凭水流顺着龙牙划进自己嘴里，直接把自己微微半张的嘴也变成了一个水帘洞小瀑布。
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的龙，感受到自己后爪之上忽然有了一丝重量，随后顺着自己的鳞板压迫逐渐跳到了后尾巴根，最后带着有些谨慎而避免滑倒的步伐逐渐走到了躺在湖面之上的龙腹板上。幸运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就保持一动不动，任由这个人几步就给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过了一小会，似乎是感觉到那小家伙终于站在了龙肚子的正中间，感受着自己腹板上那微微的重量。在龙的定义中，将自己最容易受到伤害的腹部毫无顾虑的对着其他生物本身就是表示无威胁和友善的表示，而现在这样直接让谁站在龙腹之上，那已经是绝对信任的意思了。
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幸运心想着这一切，顺势吞了一大口水，深深的吐了口热气，随便他怎么玩，等下要是像登山一样爬到我头顶上来我也无所谓，我说到做到。
等了好久，似乎司马并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动作，他似乎在自己肚皮上蹲了下来，似乎带了个木桶，这一切都被龙所感知到。别看龙的鳞片和腹板厚实无比，但是触觉尤其是重量的感知却非常敏感，幸运似乎感受到了大腿内侧的一小块地方的前后正在不断的被轻轻的压动，那人的手还不忘扫进了自己龙鳞的缝隙之内，有些奇怪他到底在干嘛。
结果，当幸运微微翻开带着水露的眼膜看着自己腹板上的人的时候，一瞬间被吓得龙眸全开：
“你在干什么！停下来！”
站在龙腹上，拿着刷子和肥皂泡沫水桶给幸运抛光龙鳞的司马瞬间听到了龙的斥责声：
“我帮你洗澡，给你擦一下。”
“不需要！停下，快！”
见幸运反应如此激烈，司马有些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己身边的木桶给幸运收进来的尾巴一击扫飞出去，只能作罢，乖乖的给龙尾给卷到了前腹那聚光灯下的位置。
“下次你在不经过我同意就做这种事情，我是会生气的。”幸运鼓着气愤愤的朝着坐在自己肚子上的司马责备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帮你洗澡来着……”
“不需要你帮忙。”
龙头瞬间顶到了司马身前，义正词严的说出了让司马瞬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的话来：
“只有我帮你洗，没有你帮我洗，知道吗？”
待幸运回归正常靠姿之后，司马回味着幸运难得对自己的还算是有点生气情绪的话，不免有些莫名的开心，便干脆坐在与湖水同时发热还在呼吸中起伏的龙腹上朝着幸运说道：
“难得你还能对我生气呢，幸运。”
听到这话的龙瞬间一愣，莫名攒出来的一丁点对司马的龙威瞬间荡然无存：
“我我……我这不是对你生气……我才不会对你生气呢……”
“那你刚刚这样是什么。”司马追问向那已经不敢正眼看自己的龙：“明明很生气嘛。”
“我意思其实是……你不要莫名的服侍我……”幸运难堪的组织着自己本来词语就学的不怎么多的语言回应向司马：“……你这样我很难受，我不希望你是作为一个仆人的模样与我进行接触……这样我会很生气……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听完这勉强组织的语言，司马总算明白幸运是啥意思了，原来是这样。
“幸运，在我们这里，刚刚的做法是代表亲密的意思。”
蹲下的司马趁着幸运不注意，瞬间找回了藏在身后的肥皂，给毛刷上了水后，便就在幸运难堪无比的注视下给身下的白龙腹甲做起了洗刷工作，一边刷还一边不忘给幸运说话：
“所谓最大的美德是给予，赠送礼物的人获得的快乐往往比收货礼物的人要更高，你总不会要剥夺我这个快乐的权利，对吧，幸运？”
“住……住手呀！”幸运爪子都快伸到司马身前想把这家伙一把抓住了：“你在这样我很不习惯，停下来！”
然而，终究幸运选择投降，在极度不自然之中看着那人用毛刷给自己的腹前弄出了一堆白泡沫，逐渐将自己紧张的绷直的爪子放在了水下。
“慢慢习惯就好了。”擦龙鳞的司马如是说道：“就像你习惯躺着一样。”
说完这话之后，司马只感觉身后一暗，随后龙舌裹挟着滑腻的揉搓向自己的背后袭来。
“谢谢。”
闭上眼睛的幸运俯下龙吻，给还没会过来的司马的前身狠狠的再来了一次猛舐。
擦了足足有半小时功夫，司马也没能给幸运宽阔的胸甲整体洗刷一次，也就凑合着用木桶接水直接往上胡乱的一冲，结束了这足以让他腰酸背痛的工作。习惯了这一切后，幸运只是懒散的眯着眼睛看着身下的人类为其所做的工作，用鼻子嗅了嗅这带着香味的泡沫水，这气味似乎让幸运有些不舒服，让龙微微的打了个小喷嚏。
幸运很不喜欢自己身上多了这些不属于他自己的气味，不过至少这味道也还凑合，就先这样好了。懒散的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幸运张开巨口，将困意毫不修饰的朝着司马这边表现出来。
正巧趴在腹板上休息的人，看到了幸运这巨大的哈欠。司马抬头望向前的时候，自己都能直直的顺着划出唾液丝线的龙牙看到猩红漆黑的龙喉最深处了。
“这哈欠可真大。”
想到这里的时候，躺在这龙身上的司马，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己万一要是掉进这嘴里会是什么模样。
这种奇怪的想法颇有点类似走在悬崖上的人会突然想到自己要是掉下去会怎么样一般，对于体格如此巨大差异的自己来说，面对一只比自己大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龙而言，有这种想法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司马默默的看着幸运那九十度翻开摊着舌头的巨口逐渐合拢，自己离那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龙打哈欠时候喷发出来的顶着自己面门的热气，自己都能看见幸运的气管在打哈欠时候懒散的扩张展开的模样。一想到这儿，司马就有些微微发愣，觉得自己要是掉到那最黑的里面去，肯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自然肯定是这样。
结果等司马回过神来不想这件事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幸运聋拉着角看着自己的模样，带着一脸藏不住的尴尬与难受，随着四周湖水的微微震颤一并砸向自己，让司马有些意外幸运到底怎么了。
刚刚打完哈欠的龙将自己的嘴合拢的时候，便敏锐的感知到了司马心里和嘴里同时默念的这句话：
“自己万一要是掉进这嘴里会是什么模样。”
尴尬不安的情绪瞬间自龙内心里爆发弥散，让幸运即刻间坐立不安。
作为龙的幸运似乎因为自己一个哈欠犯了巨大的错误一般，让这人认识到了自己还是一只需要吃肉的巨大食肉动物，似乎非常担心这个想法会让司马疏远自己，尴尬万分的龙内心里想迅速的向他解释自己当然不会把他给一口啊呜掉什么的。
木讷中的幸运凝视着同样有些迷的司马，在尴尬中想迅速组织语言，想找个理由说自己绝对不会动嘴，然而自己却什么都想不出来，这个问题越解释错误越多。
“我绝对不会吃了你的……不对，这么说岂不是明知故问？”
“总不能给他说吃了你还不够我跑一圈的能量消耗多吧，这不是更歧视他了么。”
“或者换一个说法，其实你一点都不好吃什么的……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思来想去的幸运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同样疑惑的司马，决定什么话都不说，装作自己啥都没听见。
“你干嘛呢？”
结果司马显然不买账。
“我……没干嘛！”瞬间吓得撇过头的龙把自己的脑袋整个埋进了瀑布里面去：“什么事情都没有！”
搞什么呢，司马心想着刚刚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幸运的事情呀，也就随口问了几句：
“你怎么了，幸运？不就给你擦了会龙鳞嘛，至于这么害羞吗？”
“不……不是这事！”幸运显然受不了被曲解的情况，迅速开启辩解：“和这个没关系！”
“噢，和这个没关系？”
司马想了想，刚刚幸运还挺享受的，忽然就这样，应该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总不会是你看见了我什么东西了吧，还是这肥皂泡水味道太难闻？”
“没有！”尴尬中的幸运一口气直接把瀑布给喷破了一段：“别问了，什么事都没有！”
好像是打哈欠之后幸运就这样了，司马接着就加了一句：
“那难道是你嘴里有什么秘密给我看见了？”
“不是！嘴里有什么秘密！”
基于幸运从来没和自己说谎过，司马瞬间就排除了几个选项，在仔细思考了之后，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刚刚那个“跳楼”的想法让幸运听到了，原来如此。
“哎，幸运，幸运呀。”
“干嘛！”
“你把头伸出来行么，埋水里不难受吗？”
“不……不难受，我可以闭气一整天。”
“伸出来。”司马见幸运压根不想和自己谈自己偷听到自己想法的事情，干脆将计就计让幸运更加尴尬得不知所措：“我突然就想凑近点看看你龙吻了。”
“不要！”幸运在瞬间的龙威震爆中猛吞一大口水：“现在不行！”
“快点，幸运。”
司马的话锋瞬间切换成正常模式直插幸运后脊梁骨，让幸运不得已中赶紧把头伸出瀑布面来，在一寸一寸的挪动中低下头对着眼前那小的可以一口吞下的司马：
“好吧，我照做就是了……你慢慢看。”
“把嘴张开。”拿着刷子的司马一句话差点没把幸运吓出心脏骤停：“刚刚忘记给你刷牙了，现在补上也不错。”
听到要把嘴张开，联想到刚刚那句话的龙嘴瞬间如被焊上般死死的封住，一丝气都不出：
“不行！”
“为什么？”司马感受着四周空气开始疯狂震颤，就差捂着嘴乐了：“你难道不希望我给你刷牙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现在不大好……”
“张开。”司马再次无可置疑的发令：“快点，一下就结束了。”
“不要……”
“快。”
“呜，别进去。”
幸运尴尬的快受不了了，但是在司马要求中只能选择张嘴，很快的司马眼前便展开了幸运的龙口以及四排尖牙。结果还没等幸运把嘴全张开，那龙敏锐的感觉到了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一双手就这么直接扒在了自己牙龈上，连带着对着自己嘴角的蹬踹，吓得那龙赶紧仰起头来，然而为时已晚的是，自己的嘴里瞬间便感受到了那人翻过龙牙强钻进来的重量。
司马就趁着这一瞬间强行翻身进了炙热的龙嘴里，他光着脚就直接蹋在了幸运舌头上，在微微的兴奋感中握拳敲了一下近在咫尺的龙牙。而此时的龙只能半张着嘴含着那不速之客，发出难受的呜呜响声，却怎么也不敢动一下。
“哈，这里可真热。”
刚说完这话，司马眼前便是龙喉之心喷出来的一道热气砸在脸上，连带着四周的飞沫与唾液，将他挡着脸的手整个砸成了挂糊形态。
“呜！你进来干什么！”
忽然的一声不满的低吼让司马脚下肥厚的龙舌地毯整个抽动几分，直接让本来就重心不稳的人直接摔倒在龙嘴里，这下可把幸运吓得不清，却在这时候是吐他也不是，不吐他也不是，只能干张着嘴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最为难受的是，自己嘴里现在分明有只活物却不能吃下去这种难受的感觉，是如此的与自己的本能相对抗。幸运现在分明可以用舌头感受到嘴里猎物的鲜味，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诱惑自己，而身体的本能在告诉自己猎物已经在嘴里了，甚至自己的肚子都配合的咕叫了起来。而自己的意识却告诉自己这是个绝对不能吃下去的东西，一秒钟都不要想。
“好了，我开始给你刷牙了。”
在难受的呜咽中，嘴里的人竟然还在自己舌苔上走了几步，又是蹲下来又是用手扶着自己舌周，更是刺激的龙难受得发慌。而司马却不紧不慢的用刷子开始慢慢一点一点的给手边的龙牙做细致的刷牙工作，一边做的时候手臂还在舌头上蹭上无数个来回。
“呜呜——你能别用手蹭我舌头了么？”
“嗯？”
刚刚刷完第二颗小腿般大的龙牙的人，还不忘用手摸了一下雪白无比的尖牙，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动作有什么问题：
“哎呀，你的牙齿其实也没有那么尖锐嘛。”
“呜。”
不紧不慢的弄完一边的时候，司马的头顶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流下唾液了，粘稠炙热的口水止不住的分泌落下，啪嗒啪嗒的砸在自己的身上和四周，弄得自己手臂上和肩膀上已经尽数遭殃，拉出了无数透明的丝线。
“哎呀，你嘴里下雨了。”
用脚就能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小腿已经被埋在了口水里，想着自己味道恐怕对于他来说确实很不错来着，司马还不忘刷牙的时候揶揄一下幸运，却让那龙更为难受：
“呜——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它自己流出来的！不关我的事！”
张着嘴的龙想尽了一切方法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嘴已经在生理本能反应中变成了水帘洞。幸运无论如何都可以品尝到自己嘴里的家伙究竟是什么味道，而越是憋着自己的结果却只能分泌出更多的唾液在嘴里，这让幸运极度的尴尬与难堪。自己的喉咙里已经攒了一嘴的口水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而自己的嘴却不能动一丝一毫，生怕刷牙的司马一个趔趄就掉进了深喉之内。
司马站在已经淹水的龙口之中，用陷进舌头里的光脚感受着脚下发痒的颗粒感，不忘用刷子划过幸运的上颌内。看着难受的幸运含着自己的身子却大气都不敢出，还不忘揶揄他两句：
“幸运呀。”
“呜，你快点！”
“你昨天吃的什么呀。”
“别问了！”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嘛。”
在给脚下的舌头在滑了几脚之后，司马现在已经可以用自己的脚感受到幸运整个嘴都在震了。想想玩到这里也就够了，也就用手拍了拍幸运最大的那只龙牙：
“好了好了，不闹了，幸运，下次你要解释什么，就跟我直接说，别总憋肚子里，不然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逼你开口……对吧。”
听到嘴里的人说这话出来，幸运忽然就明白了他其实啥都知道，赶紧一口将嘴里的人吐回了早已准备好的爪心里：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就你这样还用猜呀。”靠躺在龙爪里的司马看着幸运分外疑惑的凝视，差点就笑场了：“你这种表情全写脸上的龙，我肯定啥都知道了呀，真是的。”
“唔——”
“你就直接跟我说这个问题，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是我有点担心……”已经放下半颗心来的龙向司马解释道：“我怕你会觉得我是一只巨大的食肉野兽，所以总会有所顾忌，怕你疏远我。”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司马扶额的看着难堪中的幸运说道：“我们关系这么好。”
“是吗？”
“是呀，你当然不会吃了我。”
“嗯。”幸运长舒一口气：“确实呀，怎么可能嘛。”
待幸运放下爪子送司马回地面的时候，司马好死不死的接了一句暴击：
“幸运呀，你当时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又没吃过人，怎么会把你给吃了呢？’不就好了嘛，你说是吧，幸运。”
“呃。”
幸运的喉咙如吞胶般哽住，在尴尬到极点的时刻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还在爪子里的人了。
见那龙瞬间回归之前原状，甚至过犹不及的尴尬都快写进龙角的电弧里了，司马探头回望那只已经都不知道把龙翼往哪里摆的龙，已经完全搞不懂幸运在想什么了：
“你呀，说个‘是’有这么难么……幸运？”
“……”
“幸运？”
“……”
司马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看着石化在原地的幸运，瞬间感觉背后一凉。
“喂，幸运。你总不会……”
“……”
然后，司马忽然也尴尬的笑了起来，直感觉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赶紧几个哈哈带过这尴尬的一幕，免得眼前的幸运因为尴尬而死，省得自己还能这样成为屠龙英雄：
“好吧，我不问了，你也别告诉我。”
“……”
“到此为止。”
“……”
都已经不想看背后的龙已经尴尬成了什么模样，捂着脸的司马赶紧走出了龙的视野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