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金石

（八）

生活就象一张无形的茧，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在挣扎奔突，企图寻找一个出口，或化茧成蝶，或作茧自缚，都是自己的选择，一次次的撕裂自己做出抉择，或愉悦或违心，没有正确对错，它只是决定你一生的走向。

此刻的肖建平渐渐冷静下来，理智超越了情感，亲情占了上风，毕竟已经过了不管不顾的年龄，他突然觉得他的陈明挺可怜的，试想想哪一个女人生下来不是一朵鲜花，同样都需要阳光雨露爱的滋润，原本她是风中是旷野里自由的花，是自己把她连根拔起带回了家，她给了自己馨香芳华，可是这么多年自己给过她什么呢？即使依然不能爱她，起码应该好好对她，他欠她的，但是他不欠季然的，他已经给了自己最真实的爱，不管她能不能该不该接受，他都付出了，或许最初他的想法是阴暗的龌龊的，他想过借自己对季然的心动和迷恋来试探自己这一生究竟还能不能做回男人，但是他错了，他不齿与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爱了，真爱是不容亵渎的，季然有自己幸福的家，爱她的家人，这些或许他都给不了，除了成全，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既然不能朝朝暮暮又何须贪恋一夕之欢，人生总要学会及时止损的。

他决定再见季然一次，当然也不是要给她一个所谓的解释，就象他们无声的开始一样，她会明白的。肖建平周末没回家，约了季然去一个郊外的公园，夏初的阳光明媚温暖，季然一身素花连衣裙如一缕春风翩然而至，肖建平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仿佛要把她的样子镌刻在自己的眼眸里，

“你怎么了，我脸上哪儿不对吗”季然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

肖建平依然不说话，眼睛柔和的象能凝出一汪水，他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前走着，偶尔闭上眼睛仰起头让阳光倾泻在脸上，季然也被这气氛感染，默默的顺从的被他牵着走。

“我们来到这世上走一遭，其实不光是为了看看阳光，”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那还为了什么呢？”

“还为了和你爱的人牵手走在阳光下的大街，哪怕就一次”

他突然站住看着季然说。聪明如季然一样的女人似乎也觉察到什么，但她没开口问，就任由肖建平牵着她的手在公园一圈一圈的走，此刻的肖建平多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天荒地老，，，，

中午季然提议去附近吃个饭，肖建平摇摇头说，“走吧，跟我去，让我给你做一顿饭”。

“那就买点菜吧”

“不用，我们单位有菜地，每星期都发菜。

季然坚持买了些水果跟着他去了他的宿舍，同宿舍的同事去女朋友家了，肖建平是知道的，他也不招呼她，自顾着洗手做饭去了，季然打量着这个单身味十足的房间，有点乱，但不脏，有淡淡的烟草味，放下东西她着手收拾起来，肖建平进来了看见她在干活，笑着走开了。床上很干净，衣服不多，简单的T恤衬衫，每一件都洗的干干净净，季然把它叠好放进衣柜里。书桌上有点乱七八糟的，突然一个日记本吸引了她，好奇心促使她翻开，一幅写意画像，她认得出那是自己，底下一段话，她记得是三毛的

“每天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不久形成撒哈拉”

眼泪在瞬间决堤了。

“好了，可以吃饭了”肖建平说着话进来了。她慌乱的合上日记，低头假装去洗手

“还挺快的嘛你，尝尝大厨的手艺”

“是啊，每个用心做饭的人都称得上大厨，快尝尝”

季然落座，稀饭馍馍，红烧茄子，素炒笋丝，竟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她看着肖建平想起这都是以前聊天时自己说过的爱吃的菜，刚擦干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她控制着自己，低头吃饭，肖建平端碗陪着她，只是不夹菜，看着她吃，季然忍着眼泪，狼吞虎咽的吃着，好像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看着面前的季然的吃相，肖建平是开心的，满足的，当然还有一种感觉不可言说。

吃完饭季然该走了，肖建平依然没说一句告别的话，只是看着她，眼里有万分的不舍，季然也不问，穿鞋子要走，想到要从此不相见，想到分离这个词，肖建平心都是痛的，他再不能故作镇定了，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心一阵痛一阵颤抖，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也是最后一次了，想到这儿肖建平心里一阵悸动，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放手，他热血上涌，有一种想要把她融化在自己身体里的冲动，仿佛他一松手季然就会随风飘逝一样，他吻着她的头发，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陶醉着，季然也不说话不挣脱不转身任由他抱着，只是眼泪无声的流。肖建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躁动，就这么抱着，紧紧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慢慢的肖建平松开了手，她走了，始终没有回头。肖建平愣在那儿，听着她的高跟鞋渐渐远去消失，他觉得自己的心象被谁从胸腔里掏出来，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他听见碎了一地的声音。

他茫然的走回房间，门都忘记了关，这时电话响了，响了好久他才听到，是女儿肖晨语欢快的声音，

“爸爸，明天姥姥出院，你回家吗？”

“好，爸爸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