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寨脚(下)

  “有水了!有水了!”

  我累得滩倒在田埂边上,心满意足的听着水流一跃而下哗哗流入田间的声音,于我来说,这声音就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但好景不长,水刚铺了旱田薄薄的一层,哗哗的流水声就没有了,我拿着锄头跑上去一看。

  讨厌,走了一个狗大牛,又来一个狗大马,狗大马笑嘻嘻的说:“雅娘,辛苦你补沟了,时间到了。”

  讲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狗大马就顺手一溜,水就进他家田了。

  晚上,父亲去看水田后回来问我:“雅,怎么没要到水,鱼在田里都快游不动了。”

  我说狗大牛狗大马两个大男人就在沟头沟尾站着,水隔到田没多久又是别人家的了。

  父亲听了不说话,我看他的表情像是在想什么。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狗大牛家的田全都分布在寨脚的沟前和沟尾,中间隔着我家和狗大马家的。

  平时靠近水源那几块,狗大牛就做手脚,用竹子在沟里设暗洞,水一年到头不会干。

  水季时,按顺序排班,一路是他家的,没水时,他就先放满沟头,我们理好沟,他再放沟尾,圆滑得不像人。

  水干了,父亲就只好派我去捉鱼,我把鱼筐放水里泡着,父亲说大鱼有多少数,大鱼生的小鱼能抓多少是多少,一次是捉不完的。

  可我总觉得有一条黄蟮在我的脚边拱来拱去,我蒙它的头,拢它的身,一心想抓到它。我把它翻起来,露出水面,它的大小和母指一样。

  它太滑了,总是和我在水里看不见的地方玩躲猫猫,为了捉它,我在田里摸到太阳下山。

  在田上面的大马路,我遇到一个老人,他看见我捉的鱼,一个劲夸鱼好。

  我得意洋洋的说:“田里还有一条大黄鳝哩,可惜我抓不到。”

  老人听了脸刹白的说:“什么鬼大黄鳝,你家那块又不是过冬田。”

  我的手和脚也发起抖来,不知者无畏,原來我刚才是和蛇在水里“玩”了大半天。

  我一心想捉它,想吃它的肉,它呢,趁着水干了,鱼难游,一心想捉鱼,吃鱼肉,谁又说得准它不想吃我的肉,咬我两口呢。

  所以,我放过它也等于是保全我自己。

  事后我想,山珍海味虽可贵,但平平安安价更高。这样的结果我应该感激,是冥冥之中九龙的神佑。

  长大后,我家的田也换掉了,许多人看中它近路的位置,换去做矿厂。

  艰难的田水,我们也就不必再去费力要了。

  小时候,我们幻想知了,整个夏天都听它在寨脚的枫树上“撕屁丫”“撕屁丫”的叫,我们也就叫它撕屁丫。整天都想去捉一只回来玩。

  于是,一群人跑去寨脚的沟边。

  一次,沈依梦得了一身包,我们因此就知道沟上面有一棵蛊树,树下面是不能站人的。

  沈依梦呢?回来洗个澡就好了,后来,我们又知道知了是那些毛茸茸肉嘟嘟的大毛虫变化而来。也就不怎么在意它是否得一两只到我们手上来了。

  还有,蚊子也是蛆虫变的。

  蝴蝶呢?

  蝴蝶的颜色那么美丽,它们是什么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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