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的情缘(六)

  车停了,美雅下车一看,眼前是他们前不久来过的那个“缘来面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妆点在门窗和墙壁上,像织成的渔网。无数面热情的小彩旗迎风飘舞,欢快地迎接客人们的到来。整条街都是吃店,有煎饺店、火锅店、沙拉店、焖锅鱼……街道没有噪杂清洁安静,真是个吃的好地方。美雅看着一脸诡秘的刘阳说:“是要来这儿,有什么神秘的!”

  刘阳笑着没说什么,他们一前一后沿着台阶往上走,突然,美雅转身对刘阳说:“有缘面馆,这个名字好有意思,那我们算不算有缘?”“当然,正因为有缘才千里来相会的!”刘阳一边替美雅开门一边笑着说。

 美雅自知话说的偏了调,没再说什么低头走进面馆。里面的陈设依旧,环境依然幽静淡雅,一曲《致爱丽丝》伴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于整个面馆内,令人神情放松,精神愉悦。

 年轻漂亮的服务生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二人带进了一个雅座,入座后他们点好饭菜服务生出去了,一会儿端进了两杯浓浓的咖啡和一个精美的盒子笑吟吟地说:“您俩是今天我们面馆来的第一对情侣,所以我们送您二位咖啡和小礼品,希望二位甜蜜和美,幸福如浓咖啡般长久浓郁!”服务生像是在流利地背文章,完了说声请慢用转身走了。美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刘阳,而刘阳却一脸的灿烂笑容,“嘿嘿,当我们是情侣呢。”他嘴里咕哝着将盒子推给美雅说:“别管那么多,先拆开看看是什么?”

“还是你拆吧。”美雅说着又推了回去。

“一般都是女孩子拆的。”

听到“女孩子”三个字美雅无耐地笑了笑,然后拿过来慢慢地打开,原来是一对亲嘴的洁白的陶瓷白鹅,两只白鹅的脖子弯曲呈心状,完全就是爱情的象征。两人盯着眼前的白鹅看,谁也不说话,刘阳鼓足勇气握住了美雅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美雅有些吃惊,想抽回不料刘阳握得很紧。只听刘阳说:“王茜,我不是个随随便便的男人,曾经被别人羞辱后下决心不再找女朋友,可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住了,我愿意跟你一起抚养笑笑,我想陪伴在你的身边,不想再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请原谅我的鲁莽,但我绝对是真心的,我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让我如此强烈地爱上你!”刘阳说完深情地望着美雅。

 刘阳的举动让美雅感到很意外,她没再拿开自己的手,也不敢抬头看刘阳,泪水却汩汩地涌出了眼眶。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刘阳走过去将美雅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美雅多想靠着刘阳宽大温暖的肩膀,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辛酸和委屈全哭出来,多想对他说她也爱他,但此时此刻她却不能。“我曾经那样地伤害过他,如今又是以寡妇的身份出现,并且还带着个孩子,不,不,不,这一切对于他太不公平。再说王茜的丈夫才刚刚去世,作为王茜本人也不是想这事的时候。”美雅强压住自己的情感,坐起来擦着泪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哭吧,把心里的痛苦都哭出来会好受些!不过以后可不许再哭,你流的泪已经太多!”

 美雅擦干眼泪看着刘阳说:“谢谢你,你让我真的很感动,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笑笑还小我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自己的事。再说你条件这么好,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一个好女孩。”

“你这么年轻怎么能因为笑笑而放弃自己的爱?我会对笑笑好的,也真心想跟你一起将他抚养长大。”刘阳诚恳地说。

 美雅沉默了一会说:“请不要逼我,我的心意已定,我什么也不奢望,只求安静地抚养笑笑长大。”

“好吧,我不逼你,但我认定的事决不会放弃的,我可以等,直到你能接受我为止。”刘阳坚定地说。

 服务生端来了饭菜,此时美雅的心里很乱,已经吃不出先前的那种美味,一碗饭两人吃了好久,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刘阳吃完出去结账了,美雅也无心再吃,坐着盯着饭碗发呆。刘阳进来说:“要不咱们走吧,呶,这个你留着。”美雅接过那对白鹅,小心地收好。

 刘阳加快了车速,窗外的景物像闪动着的胶卷。美雅茫然地看着眼前一掠而过的高楼、树木、路灯和行人,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一会在这一会在那。

“在想什么?对不起,我让你有了压力。”刘阳心怀歉意地说。

“没想什么,只是太突然,让我有点接受不了。”美雅轻声说。

“哎,我就知道会吓到你。很多时候人的情感是很难掌控的,我也多次告诫自己不能着急,因为你心里的阴云尚未散去,你需要时间去消除和化解。但我最终还是沒有把持住自己,真的对不起。”刘阳不无伤感地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很多时候结果却往往事与愿违,与其让人失望不如留在心里更美好。”美雅叹了口气说。

“无论怎样的结果敢于面对就是勇气,还是说出来的好,免得让人遗憾,至少不后悔。”说这话的时候刘阳显得很释怀。

 美雅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车驶进了李庄,眼前是别样的景致,南国的夏天虽接近尾声,燥热却没有半点减退。而在李庄就不同,能够享受到夏季的凉爽。路两旁的的花草树木迎风摇曳,那红的,白的,紫的野花竞相开放,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蜜蜂忙忙碌碌在采集花蜜……美雅轻轻摇下车窗,微风开始轻拂她的脸庞,撩动着她的刘海。看着前方被绿树遮掩下若隐若现的家,美雅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恐慌,却添了一份亲近。这几天的经历对于美雅来说,的确是对身心的又一次洗礼,但它却是值得的,因为它拉近了美雅与“家人”的距离,也缩短了彼此磨合的时间,这让美雅心里感到安心舒畅。

 车停在了一个小型广场的旁边,下车时,刘阳顺手提上了药箱。整个广场都被绿化了,他们踩着广场的绿草向前走,脚下软绵绵的,让人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草地上有两三处摆放着汉白玉圆桌和坐椅,圆桌上方是大蓬的遮阳伞,坐在椅子上能够看到远处的高楼和路上飞驰的汽车。

 广场的东面是一个户外游泳池,旁边摆放着三把墨绿色的长条躺椅,精致的躺椅与绿色的草地相映衬,从远处看,如精美的工艺品;不远处是个喷泉,喷泉的天蓝色护栏造型独特,引人注目。西面是篮球场和各种健身器材,那造型别致的秋千吸引了美雅,像摇篮,这种造型美雅只有在电影里见过,有一种浪漫的寓意在内。

“我们刚来的时候怎么跟现在不一样?”美雅诧异地问刘阳。

“这是前山,我们那时是后山。”

“哦,这是我公公买的?还是他自己投资建的?”

“听你公公说,这个地方因为地势的原因冬暖夏凉,是晚年居住的好地方。所以他花十年的时间自己设计建造,当时投资过亿,据他说有些设计都获得了专利,是中西结合建筑的典范。这样看来你公公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啊!可惜……”刘阳打住没再往下说。

 美雅知道他要说什么,“哎!都是我不好,让他老人家受累!我这辈子怕是无法弥补对他的亏欠!”美雅愧疚地叹口气说。

“你也别自责了,事实都成这样,再抱怨有什么用。”刘阳安慰道。

 摁响了门铃,门开了,李夫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只见她齐耳的发髻连同刘海,用黑色的发卡一并卡在后面。面容慈善和蔼,皮肤光洁细腻,眼睛虽有些下陷,但仍然乌黑有神,鼻子微微隆起,嘴唇红润。宝石蓝的耳坠和纯白的珍珠项链,衬出了她的不俗与淡雅。上身穿烟灰色的蕾丝短袖,下身穿长及脚踝的黑色纱裙,脚穿一双黑色的平底方口软皮鞋,看这身打扮就知道,美雅的到来让她精神焕发。

“妈妈今天好年轻啊,笑笑呢?我爸还好吧?”美雅看着李夫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妈妈今天高兴,终于把你盼来了。瞧,你今天打扮也很漂亮呀。笑笑被王妈刚哄睡着,你爸爸很好,他正在书房等你们呢。”李夫人说着握住了美雅的手。

“这次多亏刘阳,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夫人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刘阳谦虚地说。

 他们一起来到书房,其实李世德一早起来就开始等他们,可当听到门外的说话声时,却假装拿了本书看起来。

 书房门是开着的,到了门口李夫人没有进来,她去泡茶。一进屋美雅就说:“爸爸,我回来了,你身体还好吧!”李世德抬起头,取下眼镜说:“哦,回来就好,我身体还行,你们别站着过来坐。”

“爸,你俩先聊,我去看看笑笑。”美雅用眼睛询问着李世德。

“好的,你去吧。”李世德向美雅摆了摆手。

 美雅趁机偷偷瞥了一眼公公,这是她来李庄第一次见他,跟美雅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美雅想象中的公公,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身板挺直,英武有力的老人。可眼前这位呢却是清瘦矍铄,干练利落;他皮肤黝黑,花白的头发梳理成中分,一双眼睛深邃犀利,耳朵却出奇地大,鼻子高高隆起,嘴唇微垂,给人一种超古董和刻板的形象。棉质的衬衫虽有点大,但穿着看起来很有品位。下身被写字台所遮掩,但只从上身看,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

 美雅来到书房一侧的婴儿室,她轻轻推门进去,看到地中央从屋顶的架子上,悬挂着椭圆形的红木婴儿床,四个粗细适中的钢筋锁链上,盘绕着真假难辨的葡萄架,那上面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娇娇欲滴;房顶的架子上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星星,美雅试着摁了一下门口墙壁上的星星按钮,结果房顶变成了蓝色,星星开始一闪一闪眨起了眼睛;一面墙壁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显示屏,各种图案交替出现,有草原、河流、山川、奔跑的骏马、静静吃草的牛羊……淡粉色的壁纸上粘贴着各种小动物:小白兔,小松鼠,小鸭子……除此之外还有电子琴、打鼓,最引人注目的要属墙中央的一架水晶豪华钢琴……美雅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太奢华了,给这么小的孩子如此设计,简直是用心良苦啊!

 美雅看着熟睡的笑笑,那粉嘟嘟的脸上漾着笑容,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疏密有致,好看极了!美雅轻轻地亲了一下他嫩嫩的脸蛋,几天不见小家伙长大了。美雅深情地端详着笑笑,心升一种欣慰,看来王茜丈夫的做法是正确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教育孩子,他在天堂也是放心的!

 从婴儿室出来经过书房的时,美雅听到里面刘阳在说:“先生的身体因为及时注射了溶栓,所以目前有所好转,如果每天坚持按摩效果会更好,你就听我一次,找个专业按摩师试试吧。”

“嗯,我从网上查了相关的资料,感觉完全康复只是个传奇,还是通过药物慢慢来。”李世德漫不经心地说。

 听了他们的对话,美雅没加思索快步走进书房,诚恳地对公公说:“爸爸,就让我为你按摩吧,我在医专学的就是针灸按摩,虽然不是特别精通,但基本的技术和手法应该没问题。”

“还是算了,最近公司事务繁杂,很多事需要我亲自处理,哪来的时间做这个。”李世德摇了摇头说。

 美雅求救地看着刘阳,“先生就让王茜试试,即使没有效果但也不会起反作用,作为晚辈她也只是想敬敬孝心而已。”

 李世德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噗通”一声,美雅跪在了李世德面前,她恳切地说“爸,您就让我试试吧,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效果我就放弃,好吗?”

 李世德看到美雅这样,他赶忙一边示意刘阳去扶美雅,一边说:“这孩子,怎么这样呢!赶快起来说。”

“爸爸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倔强,好好好,我答应你!”

美雅站起来说:“那就说好了,明天早上开始。”

“这孩子搞的这么急干嘛,那就跟你妈妈说说,总之不能为了我,而疏忽了我孙子笑笑呀!小家伙现在是我的精神支柱。”李世德说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刘阳向李世德道别后跟美雅一起出了书房,在送刘阳的路上,美雅安顿让刘阳去咨询他们院的中医专家,购买一套先进的中医针灸脉象仪,明天她让公公派人去取,最好向他们讨教一套方案,给她发到手机上。

“对这件事你还蛮有信心的,可对我却……”刘阳调侃道。

“来到这个家,我总该做点什么,如果真能帮我爸站起来,我也就有了……”美雅没再往下说,但刘阳知道她要说什么,接上美雅的话说:“真有那么一天,就该好好考虑我俩的事喽!”

 美雅笑着瞪了刘阳一眼说:“你心里除了这事,就没有别的,那就跟我一起努力吧!”

 刘阳别过美雅满怀希望地离去,在刘阳来看李世德的康复只是时间问题,本应早该这样才对,但倔强的李世德怎么也不配合。而今天美雅的执拗终于说服了他。刘阳真佩服美雅的勇气,受过公公的刁难才多久,却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率直,纯真和善良,让刘阳更加喜欢起她来。所以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和美雅一起让李世德站起来,到那时美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吧。

 送走了刘阳,美雅就去找婆婆商量,结果也是一拍即合。李夫人说:“就这事刘阳说了好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听。他可能因为对你有愧疚,所以没有拗过你,你就专心做这事吧,至于笑笑,你就放心交给我和王妈。”

 晚上美雅让笑笑跟她一起睡,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们娘俩身上,是那么的美妙柔和。美雅握着笑笑的小手,回味着刘阳刚发来的短信:“今夜让笑笑和我的爱伴你进入甜蜜的梦想。”美雅笑了,此时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希望的地方,就有花香。

 美雅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了,躺下依在笑笑身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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