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的少年
作者岠山剑客
在乡村游弋,总能够看见舒心的风景,清晨的阳光在薄薄的雾霭中暖暖地照着道路两旁青翠的树叶。站在大河边的堤堰上放眼望去,远处的河面上几只早起的渔船正在忙碌,渔人如诗般挥动渔网,洒下一水的希望,捞起满舱的丰收,船舱里蹦跳的鱼,欢快的虾,奏出生活最美的旋律。
我是一所大河边的乡村小学的教师,我教的那群孩子早在婴儿期就在打渔的晨曲里浸染,他们熟悉每一道打渔的程序,“近水识鱼性”,他们知道在什么季节,什么时间适合打什么鱼,知道用什么渔具,用何种方法能够打到鱼,你若问鱼的生活习性和渔具的种类,他们会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我喜欢听孩子们给我讲打渔的故事,渔家的辛苦在他们稚嫩的话语中变成一种游戏,一种乐趣。你听,一条二十多斤的鲤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衫,推倒了他们的躯体;你听,一条五斤多重的草鱼从他的脚底滑过,被他三下五除二拿下收入篮中;你听,放学后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用缝衣针钓到了二斤多的黄鳝;你听,她家的渔网有多结实,用了二十多年,愣是还在用着;你又听他家的渔具有多丰富:地笼、丝网、篓、漫篮,应有尽有……
每年的暑假是这群孩子最快乐的时光,用他们的话说他们一天到晚都有事儿干,收鱼,择鱼,盐鱼,晒鱼,卖鱼……最有趣的是下漫篮捉鲫鱼。
漫篮是一种专逮鲫鱼的渔具,当然也可以逮到鲶鱼、黑鱼等,但捉到最多的还是鲫鱼,另外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不需要捕鱼者添加任何的饵料,是“空手套白狼”的最好渔具。下漫篮的时间是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个孩子可以管理十多个漫篮。他们每天都相约来到河边,搜寻水草繁茂的浅水地带后,然后轻轻地把漫篮支架撑起,用随身携带的木棍在水草中慢慢拨开一方刚好容下漫篮那么大的一片面积,把漫篮放进去,没有木棍的也可以,赤手空拳把裤腿一卷趟着水去下漫篮。最后用木棍再把拨开的水草拨回。对了,还要在水面上把记号留好,一般是留一个浮子,没有浮子的话就在水中插一截野草棒、芦苇什么的都可以,实在不行就在岸边留下自己的脚印,反正留记号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忘记漫篮的位置导致漫篮的丢失。做到这里一个漫篮就下好了,然后他们就会换一个地点再下另一个漫篮,直到下完自己所有的漫篮。
经过一夜的等待,第二天天刚麻花亮孩子们救就又该出发了,他们手提盛鱼的网兜,脚踩小草上清凉的露水,踏一路欢歌,洒一路欢笑,奔向自己的目的地。看吧,阳光洒满河面,野鸭在不远处的水面上自由嬉戏,孩子们一个一个直奔昨天下漫篮的地点,如果水不冷他们就直接卷起裤腿下水,如果水冷一点他们就用备用的木棍到水里面勾起自己的木棍,因为木棍的一端早已被他们的父母用铁丝做成了勾状。漫篮里的收获一定是不小的,除非运气背到了极点。鲫鱼是们在晚上简直笨到了极点,它们在水草稠密处乱窜,遇见了漫篮,找准漫篮口一个劲地往里挤,直到把自己挤进天堂。鲫鱼们个头不论大小,年龄不分老幼,漫篮对它们是来者不拒,通吃。
最好的时候一个孩子一个早晨可以捉到五六斤的鲫鱼,最坏的时候就是空手而归。孩子们可不计较这些,他们乐此不疲地晚上下漫篮,早晨再回收。更何况今儿捉不到并不代表明儿捉不到,今儿捉到的净是鲫鱼并不代表明儿就捉不到大鲶鱼。
回家的路上,小伙伴们又聚到了一起,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他们互相炫耀着今晨的收获,同时诉说着他们的渴盼,把今天的鱼卖了谁谁又可以买一件新衣服了,谁谁又凑够买一本书的钱了,谁谁又可以替家里交一个月的电费了等等。
每一次聆听这群孩子的讲述都让我感觉那是一种享受。因此,我不再是一位看客,一位旁观者,在他们的指导下,我学会了如何下漫篮,如何下地笼子,随之而来的是我为家人带来了新鲜的、纯天然的鲫鱼汤,全家在整个夏天里不用再花钱去买人工饲养的鱼了。
渐渐的,这捉鱼的生活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把它当做了人生的一大情趣,我醉心于每天早晨和傍晚的那份短暂的忙碌,陶醉于用漫篮捉鱼的过程。
风儿吹动岸边的芦苇,
水声颤动平静的河面,
野鸭在水草间徘徊,
寻找一个美丽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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